徐令再次跪地,两手捧着一把细长的戒尺,垂眸道:“师尊不在的这十年间,弟子行事多有轻佻不端,也因一己执念为宗门招来不少谩骂误解,于宗门声名有损,还请师尊重重责罚。”
这戒尺,是他方才在卧房外间的长案上顺来的。
玉清的卧房其实并没有尽到卧房的职能,她不常在此休息,这里也就不算什么私密之地。实际上,她从前就时常在此召见心腹弟子,所以,这里也便常备着些用来赏罚的东西。
玉清没有动作,只是微微皱眉:“令儿,大可不必……”
徐令再请道:“师尊,这是弟子积累已久的心结。您若不罚,弟子良心难安,日后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师尊,不知该如何同师尊讲述弟子这不堪的十年。”
玉清叹了口气,无奈接过戒尺。
她实在没能想到,阔别十年,自己这惯会撒娇讨赏的小弟子,开口向她再讨的第一样东西,竟是一顿痛痛快快的打。
戒尺被接走,徐令有些紧张又满是执拗地摊开掌心,那掌心干干净净的,像上好的白瓷一样,连掌纹都只有清晰的几条,一贯到底。
玉清看着那只手,多有不忍:“这打,非挨不可吗?”
徐令应了声“是”。
玉清只好举起戒尺,又落了下去。
啪——
极清脆的一声。
徐令只觉掌心一凉,而后,那凉过的地方,便涌上一片热热麻麻的痛。
只这一尺,那素白的掌心上,便横贯了一道方方正正的红痕,红得我见犹怜。
徐令一直低着头,没吭声,也没收回手,甚至连眉梢都没抖上一下。
他求仁得仁,岂敢喊疼?
只是,那双眼角已经不受控制地红肿起来,应该是疼得紧了。
玉清见他如此,干脆收了戒尺:“行了,为师打好了,以儆效尤吧。”
她心绪有些乱,无意识地将戒尺拍在自己的手心里,不自觉地想试试轻重,看看方才那一下是不是打得太狠了。
徐令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他看到玉清明显被扰乱了的眸色,还有手上那焦躁不安的小动作,暗道原来师尊心里还是念着他的,一时大喜过望,翻手及地,叩头下去:“多谢师尊开恩。”
玉清心觉好笑,这打是他自己求的,又不是她想罚的,如今她承受不住,不想打了,又算开的哪门子的恩?
玉清将戒尺向塌边一放,“珰”地一声:“言归正传,为师今日留你下来,是有话要知会与你的。”
徐令连忙直起身子,乖顺地看着玉清,等她开口。
玉清平静道:“为师方才当众提及旧事,并不是故意想要你难堪。为师是想让所有人知道,无论戚瑶从前对你如何倾慕、为你如何一腔孤勇,那对为师来说,连往事都算不上,只是情劫一场,也希望你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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