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和他在皇帝夺权之前从未起过一丝一毫的反心,他们兢兢业业地为国卖命,可换来的是什么?是猜忌夺权,是排挤打压……帝王不仁,臣心不臣,这不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吗?
这是景随风第一次将自己的心思彻彻底底地暴露在常修面前,他坦荡而嘲讽的模样看得常修有些失神。
春日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出唇角淡淡嘲讽。
或许是因为他们关系太好,当局者迷;又或是景随风的伪装实在太过精巧,这是常修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景随风心里那根反骨从来未曾被磨灭,在黑暗中生长,成了如今这根荆棘骨刺。
“为了报复,将阿容的性命搭进去也值得吗?”常修冷冷眯眼,语气带着些他都未曾察觉的怨怼不忿,“你和武英王平日里对她的喜欢也都是装出来的不成?为了她镇国公主的身份?为了用她迷惑陛下?”
这是常修在猜出真相之后最为愤怒的事情——赵府被查,龙四海遇刺;燕太子被人围剿,又是龙四海受伤;如今武英王想夺十八郡,便又将她引出去送死……她就像是父子两人手中的提线木偶,毫无所觉地被他们一步步引入危险之中。
“当年,武英王被贬,朝中上上下下无一人敢为你说话,是阿容护了你;这么些年来,京中人捧高踩低,也只有她惦记着叔侄之情去常去王府拜会……通京上上下下那么多可鄙可耻的该死之人,你们偏偏选了她利用?”
常修越说,越是生气,念到最后“阿容”两字时,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不是!”景随风斩钉截铁,“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阿容……”
“呵,没想过?那现在被困在哈图部的人是谁?是你景随风不成?”
“那是义父……”他还想再辩解些什么,但是话刚出口,却又止住了。
他和义父早已被绑在了一起,义父所为便是他所为,没有什么差别。
“贪污国库,谋害人命,里通外族,祸乱叛国……景随风,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死罪,随我去昭狱吧。”常修紧握双拳,声音冷酷。
景随风摇了摇头:“我不能去。”
常修嗤笑一声:“这可由不得你。”
“阿容,”景随风又道,“我已经说过了,唯有我到达北疆,哈图人才会放阿容离去;若是我和义父此时出事,阿容也没有活路……你大可以回宫禀报陛下我们的谋算,但是你想好了,你敢为阿容的性命负责么?”
说到最后,话里已是□□裸的威胁。
他和常修不侍同主,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意料到今日的决裂,因此当此刻来临的时候,只是稍稍失态,很快又恢复镇静。
只是不知为何,袖挡下的那双手,却在不自觉的轻颤……他侧头不经意的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树丛间,似是在等常修一个决定。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