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孩子生得肖似她, 性子又玲珑剔透,只要有他, 在这深宅后院之中,她也算有了寄托。
不去刻意留心后宅纷争、不去乞求主君怜爱, 日子照样如流水般淌过。
只是身在浑水之中, 难免会被毒物觊觎。
梓州妾室将她从四方小天地里强行扯了出来:
她知道她心有悲恨,于是日日在她耳边、柔声闲话着荣宠恩爱;知道她看重家族声誉, 于是不经意地提醒,“宠妾胜妻亦算令世家蒙羞”;甚至还告诉她, 倘若自己有了孩子,又该是何等光景……
她明明不想在意,可那字字句句,却如同跗骨之咒, 任她如何洗刷,也剥脱不掉。
直到妾室有孕。
她开始担惊受怕,曾经压抑下去的怨痛悲屈,破开那层薄薄的障蔽,缓慢、缓慢地涌出来,将她淹没了。
等她发觉不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
……
“有一天夜里,我在睡梦中发觉喘不上气,睁开眼,看见她正掐着我的脖子。”
深秋枯败的柳枝在微风中轻颤。
陆宜祯也咬牙抖了抖,心尖的酸胀刺痛,几乎要化作实质的密网,将她收裹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身前的人。
可贴在耳边的心跳声却是规律而沉缓的。
好似他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陆小姑娘的鼻尖更酸了,就要哭出来,但她咬住唇,忍了忍,这才问:“那后来呢?”
仿佛是听出了她话里的哭腔,隋意微微一顿,揽过她的肩膀抚了抚,笑道:“我没事。”
“后来,我母亲清醒了过来,及时松开了手,抱着我、哭着道歉。”
但那时候他才多大?一觉醒来,一向温柔的母亲竟想杀了自己……小姑娘光是想想,便感觉难受得喘不上气。
“其实那一年,府里的人已经发现她的异样了。我当时年纪小,害怕再把这一晚的事情说出去,他们就会把我母亲送走,于是偷偷地将脖子上的淤痕藏了起来,不小心被瞧见了、也只说是摔的。”
“好在没有人会往那方面想。”
“不过这并没换来太大的作用,第二年开春的时候,我母亲还是被他们送去了京外的别庄静养。我恳求祖母让我一同过去,祖母以为母亲看见我、病会好得快些,于是准允了。”
“去到别庄里,母亲看见我,只是哭,质问我为什么要跟着来。我心里却晓得,她是害怕再伤害我。但对于那时的我而言,没有母亲,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止住,唤了一声:“祯儿妹妹。”
小姑娘连忙吸了吸鼻子,攥紧他的衣襟,回答道:“嗯,我在这儿呢。”
隋意便浅浅笑了。
好像他只是单纯地想唤她一声。
“我的母亲病了,清醒的时辰越来越短,无人注意的时候,还学会了拿碎瓷片往腕上、臂上划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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