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武侯府的一间厅室内。
陆宜祯换了一身干衣裳,垂首和同样狼狈的徐宛竹并排而立。
前方的主座边,则站着两家的主事人。
“小女胡闹,给侯爷、夫人添了麻烦,陆某深感惭愧。”
陆琮微一拱手,便被英武侯抬手制止了:“陆兄哪里的话?不过是闺阁女儿间的小打小闹,话说开了便没事了,还惊得陆兄亲自跑一趟。”
“祯儿自小在家被娇养惯了,又偏偏是家中年纪最小的,当初在扬州的族学里更是被惯得无法无天。”
陆夫人站在陆琮的身后,朝侯夫人愧道:“她呀,这是头一回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儿家做同窗,不知规矩、行事莽撞了些,还望侯夫人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侯夫人挺着孕肚,连连摆手,“此事本就是小四有错在先,我们以后定会多加管教,这样说来,倒是我徐家教女无方,害陆夫人你见笑了呢。”
……
你来我往的寒暄罢,陆宜祯被领走,厅室里当即冷寂下来。
独留在原地的徐宛竹偷偷地抬眼,只见主座之上的父亲面容冷峻,她被吓得立即收回了目光。
烛光中,高座上的影子投在地下,竟像一樽杀气滔天的将军像。
“跪下。”
主座冷硬地发话。
徐宛竹虽为家中庶女,可一直颇得荣宠,哪里经这样对待过?
但眼前的父亲叫她陌生又惧怕,她不得不紧咬嘴唇,双膝落地。
“你可知你自己错在哪了?”
“我没有错!”徐宛竹湿着眼,固执地昂首,“爹爹,陆家有什么好忌惮的?不过一个四品官,您竟也要为了那样一个小官小宦家出来的女儿来教训竹儿吗?”
“你闭嘴!”英武侯怒骂,“我竟不知这些年你究竟都学了什么东西?且不提此事你本就有错,单是你张口闭口一个‘小官’‘小宦’,哪里是一个侯府姑娘能说出来的话?”
“爹爹……”
“你这蠢物!你可知陆琮是什么人?”
“不就是……”徐宛竹蓦然一顿,生硬地改口,“礼部的侍郎。”
“你错了。他不只是礼部侍郎,更是我大赵立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
英武侯拍着木扶手,道:
“你当真以为官家这次迁他入京,只是想让他做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暂且不说他平原陆家祖上出过多少大官大儒,就是他前些年在江南做转运使时立下的功绩,便已足够得官家重视了。”
“如今官家新立,朝廷新旧两派博弈不休,其中明暗,我也不指望你一个年纪尚小的闺阁女子能理解,总之你给我记住一句话——必要同陆家交好。即算不能修好,也不要惹出事端!”
侯夫人给英武侯顺了顺气,接口道:“是呀,那陆姜氏的母族,扬州姜家,也是世代簪缨的大姓。小四,这些话,想必以往是没人同你说过的,这回吃一堑长一智,你需得牢牢地将你父亲的话记在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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