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妖娆曼妙,一出声便能酥人筋骨, 薛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
正因她生得极好,他才机缘巧合拿她来试心,过情劫。
他过了,她却记得他当年随口说的话, 等她攒够赎身银子, 他便娶她。
说的时候, 不过是诓她。她这般姿容,到哪里都是嬷嬷们舍不得的摇钱树, 身价越高,赎身银子也越高。
她做不到的。
偏偏浴佛节后, 他收到一封来自江南的信,写信之人并未署名, 只告诉他, 容筝是前太医院院正甄直唯一的血脉。
不知对方出于何种目的,薛玠并未立时相信,而是托人暗查甄直之妻没入奴籍后的去处。
今早刚收到消息,甄夫人落难之时, 已怀有身孕,她郁郁寡欢,积劳成疾病逝,年幼的孩子样貌出挑,被主家高价卖给花楼。
这个孩子,便是眼前的容筝。
望着容筝倔强的眼睛,薛玠半晌未出声,喉咙处被久违的情绪堵住。
他是庶子,却生在嫡子之前,名不正言不顺占了一个长字,被主母厌弃,也是沐恩侯府的污点。
那年冬日,他病重将死,沐恩侯将他弃之不顾,是姨娘冒着风雪,从角门偷跑出去,抱他去找大夫,正好遇到出宫回家的甄太医。
甄太医仁厚,不收分文,亲自替他诊病。
半月之后,薛玠病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持剑刺杀自己的父亲,沐恩侯。
沐恩侯将他扔到府门外,手持家法,气得要将他活活打死。幸而云游归来的明照大师相救,还收他为徒,才幸免于难。
师父救他,是慈悲为怀,想化解他身上戾气。甄太医救他,却是医者仁心,不图任何业报。
这些年,薛玠潜心向佛,可他心中最接近佛祖之人,不是师父明照大师,而是甄太医。
容筝,竟是甄太医的女儿。
“好,贫僧答应。”薛玠转身,敛眸遮去心中情绪,嗓音依旧冷肃,“斯人已逝,施主不若修禅祝祷,贫僧会叫人送来斋饭。”
没想到,放下执念之时,却也是得他第一句关心之时。容筝以为自己会难受,实际上心下一派平静,甚至隐隐有些激动。渺小如她,也终于能为好友报仇。
殿外钟声硿硿,殿内梵香袅袅,容筝撑着身子跪于佛前,默默祝祷,薛玠盘坐莲花垫上,手中佛珠飞转,嘴里念着听不懂的梵文。
祝祷毕,容筝起身,薛玠也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她:“或许,你愿意留作念想。”
薛玠走出大殿,钟声止,殿内一派寂静,容筝展信阅看,眸光微闪,泪珠大颗大颗落在纸笺上,泣不成声。
纸笺上的字迹,她很熟悉,是长公主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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