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绯盯着自己被他甩开的那只手愣神了许久，见他被风吹的瑟缩了一下, 这才上前一步想帮他把衣服系好。
可唐珩又退后了半步，沉默着自己动手系上衣扣, 把手揣进兜里，盯着脚尖不肯抬头。
他不敢看方绯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甚至有些自我厌恶。
方家对他有恩, 今日之事是有心人的算计，甚至方绯之所以不告诉他这件事, 都是因为怕他多想。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他的敏感和自卑，错在他在自己的心里建起的那道高墙。
方绯伸出去的手只捏到了一缕空气, 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无力地收了回来, 肩膀也跟着沉了下去, 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丧气。
两个人相处出现矛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如果他指出自己那里做得不对，哪里惹他生了气, 她都可以反省, 道歉，争取下次做得更好。
但她不喜欢像现在这样，被他冷着脸推远。
“唐珩。”她的声音没精打采，低低哑哑的, 没了往日的清透灵动，她说，“好累。”
两人小小的身影被淹没在市中心的喧嚣之中, 方绯的一声叹息被过往车流的鸣笛声给带走了，唐珩没能听得真切。
二人顺着马路边走，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唐珩在前，方绯在后，没人打破这沉默。
唐珩停下脚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从华灯初上走到了夜深人静，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飘飘摇摇下起了雪。
他停在公寓小区门口的路灯下，仰起头看黑云滚滚的天空，看灰蒙蒙的雪，余光瞥着方绯慢悠悠靠近的身影。
昏黄的灯照在他脸上，没有暖意，只有寂寥。
方绯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他的性格是原生家庭带给他的，不能妄想一朝一夕间改变。
她走到近前，朝他伸出的手最后又小心翼翼地放下，忍住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强行扯出一抹笑问他：“有什么话想说吗？”
唐珩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想静静。”
他转了身要离开，便是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生了一晚上的闷气，现在想来有些可笑。他应该生谁的气呢？
气帮过他的方家，还是气比他早知道这事的方绯？要么就气捅破窗户纸的赵岚？
唐珩用鞋尖戳着地上落着的那层薄雪，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掐住了一样，疼得要命，酸涩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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