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人顾及这冻得嘴唇发乌的孩子。
江时卿背对湖水,不知发生何事,只看蔺宸一脸惊诧,才转过身,看到妖女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民众皆跪向,她,磕头点地。
他心道不好,不知这妖女又闯了什么祸事,快步赶过去,白袍卷寒风,猎猎作响。
靠近妖女,才看见她身边的孩子全身湿透。探了鼻息,尚无性命之忧。
“大人,他……落水了。”宛初声音发颤。语无伦次。
这时,画舫上跑下来一男一女,抱住小儿道:“我儿啊!”
女子双手合十,朝天跪拜,感谢水神显灵。
一代妖女,被百姓当作水神参拜,江时卿心内五味杂。
他看了眼浑身发抖的妖女,低声问:“还能走吗?”
宛初狼狈不堪,摇头到:“不成,脚下有水渍,会惊动百姓。”
江时卿低头看,她全身湿透,单薄襦裙贴在身上,水渍氤氲出阵阵白气。
分明应避如蛇蝎,此时却有些心疼她。
转身吩咐蔺宸去租了艘私船,等众人散去,扶着宛初上船。宛初识趣,坐在一滩水中,以免船夫和蔺宸生疑。
她向来乖顺,默默听二人细数朝中仅有的风骨之人,生出悲怆之感。
生在王朝末世,如同看那夕阳西下,虽是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要等过漫长暗夜,才守得到黎明之光。
宛初靠在船蓬,瑟瑟发抖,小手捏着湿漉漉的裙角,不由得对江时卿生出怜悯和崇敬。当初他窥见后事,仍笃定前行,心怀天下之人,大抵是无法置身事外的。
她有心可怜江时卿,却不知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耗尽,如燃尽的火烛,即将熄灭。
夜幕降临,蔺宸长鞭驱车。
江时卿怀里,她的身子比那一夜落雪时还要冷,刺骨的寒气渗入他的骨头,只得不断催促蔺宸快马加鞭。
入了府,趁着夜色,直奔书房。画里漆黑一片,无月亦无星,只有冷风刮过,如刀削脸。
他想去点火掌灯。
宛初却不放过他,如藤蔓一般缠住,嘤嘤哭泣。原本冰冷的身子,一点点升温,逐渐滚烫。
江时卿暗道不好。
他一点点掰开宛初扣在后背的手:“放开!”
宛初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抱着一个凉丝丝的物体不肯放手。头昏脑胀时听到那人硬邦邦的声音,由远及近,由近及远,好像做梦一般。
平日江时卿一记眼刀子。宛初就吓得退到墙角面壁,眼下他几声怒斥,她都毫无惧色,反倒是死死拽着他的袖子。
一身的泥水,粘在他身上,江时卿恨不得把这女人摔到地上,拆骨入腹。
“你不能欺负我,我爸会打你。”
江时卿不懂她在说什么,恨恨道:“一路上把我当取暖的也就罢了,赶快放手。”
“我不,你欺负我。”
宛初全身痛,又酸又痛。最怕的是头痛欲裂,不断念着:“阿司匹林,泰诺,我要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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