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字型的三层楼,外墙没贴瓷砖,满是雨水混着泥反复冲刷和剥落的痕迹,挨着野地,绿藤幽幽地爬满院墙,和同样仅此一所的清溪中学隔着几栋居民楼遥遥相望。
暮色降临,三楼的一间病房亮着灯,于小卉站在窗前往外看。
医院大门口前台阶下,苏黎撑着伞穿过雨幕不疾不徐走来,上了台阶收雨伞,在旁人没注意到的时候抖干净伞面上的水,仿佛完全没拿出来用过。
赵医生挺着大肚子缓缓路过,温柔地同她打招呼:“小黎放学了啊,吃晚饭了吗?”
苏黎视线从她身旁滴着水的男孩身上掠过:“吃了。”
“你妈妈的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出院。”赵医生一只手扶着腰,嘱咐她说,“你待会儿走之前来找我换药可别忘了。”
“我知道,谢谢赵医生。”
赵医生笑着摇摇头往办公室去,她身侧那身形透明,大约七/八岁的男孩犹豫两秒,还是跟着去了。
苏黎没在意,收回视线径直往楼上去。
这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三天。
祁云山一带的当地人主要靠种田为生,清溪镇也不例外。
九十年代初,年轻人们纷纷选择去更发达的城市打工,有时三年五载都不回来过一次,这个镇也成了远近闻名的留守镇,留下来的多是年长的老人或者半大的孩子。
苏黎前世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十六年。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再从千水湖底爬出来,居然又回到故事开始的时候。
两天前的晚上,苏振铭喝醉了酒,只因于小卉端来的洗脚水温度高了点,抄起洗脚盆往于小卉头上盖,盖完就开始往死里打。
苏振铭有家暴倾向,街坊四邻都知道。
逆来顺受十几年,于小卉多次被打得狠了送进医院。
民警来过好多趟,因是家务事和于小卉懦弱怕事的性格和息事宁人的态度没法管,治完了回家日子还照样过。
苏黎当年出生的时候因车祸早产。
她运气好,生下来后身体素质并不差,哪怕也经常挨打,还是好端端地长到了十六岁。
但因为苏振铭多年不当人的家庭阴影,她从小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
除了母亲挨打的时候她会默不作声地挡在母亲身前一起被揍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每每只能任由鼻青脸肿的于小卉在苏振铭打完人后扔下来的满室狼藉里抱着她失声痛哭。
邻居提起这家人都直叹造孽。
这一家三口自成畸形的怪圈,日子就在圈子里周而复始地恶性循环。
那次挨打,苏黎眼见于小卉被打得狠了毫不犹豫地上前帮忙,她骨瘦如柴力气又小,被一耳光打飞撞到桌角,额头撞了个包当即昏迷。
没多久睁开眼睛,就变成了从化鬼归来的苏黎。
那一年,苏黎被推落千水湖,困于湖底的缚灵阵。
她从懵懂死去的孤魂野鬼变成盘踞千水湖底的鬼王,冥界官阶最高的使者都对她恭敬有加。
以鬼身修炼成仙,脱出三界不受轮回,苏黎只用了短短十年。
修成鬼仙那天,冥界来了个全身罩在黑衣里的特使,说要带她回去她该去的地方。
谁知道一睁眼,她回到了身死之前。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