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理好衣袍,笑嘻嘻进门朝谢玉拱手致礼:“谢侯爷冬至安康。”
谢玉看他哆哆嗦嗦的样子,鬓角还有没化开的雪粒,想必是伞也没撑跑过来的。
谢玉将手里的暖炉递给他,户部尚书也没客气,笑笑接过来,捂着真暖和。
户部尚书问道:“侯爷找下官,有什么要事?”
谢侯爷还是侯爷,但他在朝中的分量,与宰执无异,是以尚书这样的朝廷大员,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
“是有几件事交代你。”谢玉倒了两杯热茶,“我要辞官了。”
“这么快?”谢玉打算辞官户部尚书是知道的,只是本以为他会等朝廷再稳些,再功成身退。
谢玉点点头,他总要留些事情给梁策做。
“你办事妥当稳重,我走之后认真干一段时间,我这个位置也是你的了。”
户部尚书身材短小精悍,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肉,但看起来就很精神,他嘿嘿一笑。
谢玉道:“一则,朝廷这些年亏空不少,我将你从益州提上来,管着朝廷钱袋子,是期望你能做出点实绩;二则,陛下雄心壮志想干一番大事,可到底理政经历有所欠缺,站在山顶的人,很少能看清山脚求生蝼蚁的艰难,很多事还要列位大臣慎重,这话你给我向其他几位大人转达。”
“三则……”谢玉看着窗外的雪叹了口气,一场雪下过,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谢玉问户部尚书:“你觉得本侯是什么样的人?”
户部尚书顺着谢玉的目光看了眼窗外的雪,拢了拢袖子:“下官以为,侯爷是个好侯爷,心里干净。”
他这话是发自肺腑的,当初谢玉血/洗京城时,他远在益州,听到消息后在衙门里痛骂了谢玉一顿,后来谢玉掌政,虽然雷厉风行,但效果也明显,慢慢觉得,倒也不错,再后来了解谢玉后,心里既是怜悯又是感叹,谢玉手里没有冤死的鬼,双手沾满鲜血,可对江山百姓他已经尽力了。
谢玉朝他伸手:“还我。”
户部尚书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暖炉,虽然舍不得,还是还给了他。
谢玉道:“尚书大人,本侯前半辈子自认问心无愧,后半辈子想做个真正干净的人,他年青史留墨,还望公允,笔下留情。”
谢玉捡了门背后那把十八骨湘妃竹油纸伞,一手团着暖炉,一手举着伞从政事堂出去。
户部尚书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看谢玉撑伞进雪地,喊道:“侯爷去哪里?”
“回家”谢玉清朗道,“养花、逗猫、哄夫人。”
雪越下越大,户部尚书这才注意到,谢玉今天穿了一身白袍,一尘不染,走在雪地里,浑然一体,渐渐走出政事堂,将朝堂变幻诡谲的风云留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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