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有少年的清润质感,却又隐约透出一丝沉静的喑哑磁性,让人忍不住想起刚才惊鸿一瞥的浅蓝色眸子,两者同样令人惊艳。
可那又怎么样?刻薄又毒舌的家伙,没追过女孩子吧?
一瞬间的恼火驱散了心头的恐慌,乔伊刷的一个眼风剜过去。
隔着几条迎风摇曳的常春藤,栗棕色卷发凌乱的苍白少年站在窗子里,看起来大约二十出头。他一手拿着炭笔,一脸理所当然的平静,仿佛那样无礼的一句开场白也理应得到她的回应。
少年的脸颊上不小心蹭了一道玫瑰红的颜料,衬得阳光下的面容白得近乎透明。浅蓝色的眼睛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蓝绿色光芒,虹膜上细密交织的深邃纹理让人联想到沉没在冰湖深处的化石。
虽然有点丢脸,但乔伊不得不承认,少年的美貌让她出了一刻神。
见她没反应,画画的少年耸耸肩:“我想,不只我觉得你看太久了,那位你害怕的先生恐怕马上也要这么想了。”
乔伊猛地回过神。
没了玻璃的反光,她看不到背后的景象。一种黑衣杀手下一刻就会贴上来割喉的恐怖想象攫住了她的呼吸。
她打了个寒战,拼命压下回头的冲动:“他在干嘛?”
“唔,我看看。”少年没有动,只是稍微偏了偏头,调整被少女挡住的视线,同时没拿笔的那只手自然地支在窗沿上。
指腹上有一点浅红色的痕迹,像是匆忙之间没洗干净的颜料。洁白的手指纤细而修长。
是年轻画家灵巧的手。
“刚才我开窗的时候,他抬头看了这边一眼。现在往这边走了两步,在香水摊上假装嗅闻玻璃鹅颈瓶装着的玫瑰精油,被熏得打了个喷嚏。”
他事不关己地评价道:“他总算意识到,他和铜餐具实在是格格不入。当然,香水也没好到哪去,毕竟他一看就不像能找到妻子的人。”
“你看起来也不像。”乔伊用中文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乔伊飞快答道。
她想了想,狐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发现这话有歧义,她赶紧打补丁,“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害怕他?”
“我在写生。眼睛一扫而过可能会忽略的地方,我得一笔一笔描绘出来,所以对每个人都观察得很仔细。”少年说得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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