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不习惯睡觉时身边有人。
尽管关雨没有磨牙或者打呼的习惯,但夜晚静默的房间里,她那微弱的呼吸声都层层渗透进沈清的耳中,让人不受控地数起呼吸的节拍,继而无法入眠。大脑无法放空,胡思乱想就会占据高地,辗转反侧了几回,回忆就像被拉了长线,不断向前倒带。
一别经年再次重逢的谢辰让人无法不去想。
月光穿过玻璃窗,窗前一樽花瓶的影子颀长,直到影子的方位都变换,沈清仍旧是没有睡着。坐起身,在床沿处发了好一会儿呆,取下衣架上的一件棕色披帛走出门,关雨睡得很沉,门一开一合的声音没有打搅她的美梦。
走廊一眼望不到头,无尽中只有一模一样的房门,门前写着冰冷的数字。
她知道谢辰也住在这一层,但不知道是哪一间。
她绝无可能是要去找他,但她在心里不禁问道:他故意制造的那些人为巧合,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气她一次?
从走廊一端走向另一端,一路上无任何人,审视每间房外的数字,直至走到电梯处,回头一望,还是无尽且无人的走廊。地上的深红色地毯分外扎眼,分明是让人感到温暖的颜色,此刻却只有深秋夜里的冰凉。
走进电梯,她视察了一番不同楼层的功能,最后选择去仍开放的餐厅转一圈。
餐厅里的人比沈清预想的多,六七人,散落在各个角落,每人周围都似有道结界,一定要离其余人远远的。其中两桌在吃饭,其余的皆是点着饮料和点心在看电脑。
沈清绕过其中几桌,余光瞥见一人装木作样在办公,实则是一边开着工作文档,一边塞着耳机陶醉在球赛里,也许那半屏幕的文档能让他的内心少受点自我谴责。
“一杯橙汁,常温不加冰。”
点完单,视线四处寻了寻,无论哪个位置都似乎离其中一人太近。见她有些茫然地杵在原地,工作人员上前告诉她可以去露台,说是露台,实则早就被改装成了玻璃阳光房。B市气候宜人,没有暴风雪,没有暴雨和台风,无需担心。
刚坐下,抬起头,就见玻璃房的角落里坐着谢辰,他和其余人一样捧着电脑,洗漱过后褪下一身西装,着一件简洁白T,仿佛比方才见到的谢辰年轻了几岁,像四年前离开时的模样。
他们之间约莫隔着两桌,不远亦不近,恰好能看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云淡风轻。
已同住一家酒店了,怎样的巧遇都已不在意料之外。
橙汁很快送到,淡橙色的果汁里混着一些被搅碎的果肉,用吸管喝并不太顺畅。倚在柔软的靠垫上,刷着朋友圈,已经刷不出什么新的内容了,凌晨并没有多少清醒着的人。
余光里的谢辰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眼也没有再抬起头,一直拧着眉头处理电脑里的公事。沈清不禁想,他会不会也像刚才那人一样,看似是在工作,实际在做些毫不相干的闲事。虽然在她的认知里,他并不是这种人,但是四年的时间谁说人不会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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