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笑道:“姨母哪里话,你大概有所不知,枢相早年本也与苏学士有过几分交游之情,毕竟都是嘉祐二年的同榜进士。姨母放心,苏家二郎苏迨留京的事,枢相记下了,也必会好好花心思转圜。”
“嘉祐二年”
姚欢一听这个年份,一颗前世野蛮生长的热爱唐宋历史的心,立时跳得激越起来。
任哪个宋史迷,听到这个年份,都不会无动于衷的吧!
后世公认的一代明君宋仁宗,当政期间广开言路、善待士。在如此求贤若渴的气氛下,宋代的化繁荣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时期,一个标志性的例子就是“嘉祐二年科考龙虎榜”
那年科举取士的主考官是坛盟主欧阳修,在他的主持下,这一年取进士三百八十八人,为历年之最。登榜进士中有许多人在官修正史上留有个人单独的“传”随便说几个名字就是那个时代的顶级流量:苏轼,苏辙,曾巩,曾布,程颢,张载,杨汲,章惇,吕惠卿,王韶
只是后来,这些同年们,各自走上了支持王安石变法和反对王安石变法的不同道路,从此陷入党同伐异、无休无止的交缠争斗中。
姚欢不由感慨,嘉祐二年,距今不过三十余年,大宋王朝却已经渐渐背离开明的政治气氛,朝堂上下,从群星闪耀,异化为两党争斗,最终酿成国家、个人乃至整个时代的悲剧。
都怪王安石变法吗?好像也不是。但就像一个企业里一样,龌龊的、只有小人才能生存下来的派系斗争,必然会带来劣币驱逐良币的局面。
当历史的车轮再往前行径十余年后,开封城就将是一窝又一窝奸臣的天下了,“汴京六贼”将涂脂抹粉地登临大宋权力核心的舞台,开始自己误国误民的表演。
“把菜馔端来,沈姨母和姚娘子受了这大惊吓,怎能还不进些汤水。”
魏夫人的话,终于将姚欢从怅惘的思索中拉回现实。
大难之后有口福的现实!
魏夫人带来的两个贴身婢子,袅袅婷婷地移步门边,接了门口小厮们手中的食案,小心翼翼地端到榻边早已放置好的案几上。
为姚欢包扎手指伤口的郎中此时已完成了领导们交办的任务,拎起药箱知趣地退下。
姚欢的眼锋不动声色地扫向案几上。
这一看,就不想把眼珠子再转开啦。
但见两张食案里,青、红、白、黄、紫,五色流淌,仿如一场小范围视觉盛宴。
青色的,是几个扒开一半的新鲜莲蓬,里头露出羊脂美玉般的馅料,玉色中又微微透出浅粉色,看着像河鱼与河虾混在一起打成的茸。
红的是火腿焖马鞍桥,“马鞍桥”就是鳝鱼段。如今正是黄鳝肥美的季节,又逢端午,民间有吃“五黄”的习俗,五黄,即黄鳝、黄鱼、黄瓜、咸蛋黄和雄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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