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起来的空气酝酿着盛夏的燥热,明亮的阳光将树叶晒得发烫,她躺在树枝底下的阴影里,夏蝉的声音忽远忽近,声嘶力竭地宣告着自己存在感的同时带着几分抹不开的惆怅。
璀璨的夏日仿佛一触即碎的幻影,她枕着胳膊翻了个身,装作没有听到树下传来的声音。
“小梅?”
大病初愈的人披着单薄的外衣,仰头站在树荫里,细碎的阳光落到苍白如玉的脸庞上,阴刀的眼中理所当然地没有映出她的身影,但他还是望着枝头,温和的声音染着微微的沙哑。
“你在吗?”
“……”
不,她不在。
相似的戏码已经上演过许多次,只要她足够沉得住气,没多久,侍奉阴刀的家仆就会找过来,好说歹说地将体弱多病的少城主请回去。
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高烧退下去后,阴刀的病情反反复复,好不容易能够重新下床,周围的人生怕他再次加重病情,每次都和请神送佛一样,战战兢兢地将不应该出现在庭院里的少城主劝回和室。
“小梅?”
阴刀抬起手,轻轻触上纹理粗糙的树干。
他声音微低:“我知道你在。”
夏风拂过,庭院里的花影摇曳起来。短暂消失的蝉鸣再次绵延成线,她没有忍住往下瞥了一眼,明明知道阴刀看不见她,触及那温润清澈的目光,心脏却不知怎的瑟缩了一下。
时间这种东西是最好的良药,但对于寿命漫长的妖怪来说,短短的一两个月还不足以让她忘记那个春夜。
她害怕面对阴刀温和干净的眼眸,害怕看见对方眼中的怜悯,更害怕在对方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她忍住后退的冲动,在树枝上坐直了些。
午后的庭院空空荡荡,侍奉阴刀的家仆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居然还没有过来将人领回去。
“……小梅?”
这已经是他第几次喊她的名字了?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他的性格里原来还有这么固执的一面。
如果树能够逃跑的话,她早就将自己连根拔起,连夜逃出人见城……不,她现在还不能逃。
……可恶的狒狒!
她恨恨地锤了一下树皮,趴在树枝上决定装死。
树下一时没有再传来声音,无声的沉默弥漫开来,她一开始松了口气,悄悄抬起眼皮,发现阴刀的身影并未离去,拉长的寂静便令人觉得有些难受起来。
胸口好像被看不见的重量压住了,闷闷地令人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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