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未把椅子上的军装上衣拿起,到露台上,为他披在肩头。
“北伐,我就是带兵打到这里,”谢骛清说,“不过没进城,驻扎在城外。”
他夹着烟的手指,遥指一个方位:“那边,有一座桥,得胜桥,六百余年的历史了,取出征得胜之意。像不像北平的德胜门?”
何未讶然,随即笑:“当初南下前,我不知南京有正阳门,更没听过得胜桥,各省总有相连通的地方,”她见他没多少睡意,与他分享路途见闻,“南下列车上,见到了僧界救国会,五台山的僧人们组织的,培养年轻僧人参加抗日。”
谢骛清默了会儿,笑道:“出世之心,为众生,入世之身,亦为众生。”
全面抗战,他从九一八等到了今天。
“有一桩事我从未做过,”他弹掉烟灰,看她,“不知二小姐可否赏脸,陪谢某人做一回。”
“谢少将军开口了,怎敢不陪?”她笑着回。
谢骛清的手掌在她脑后拍了拍,温柔得不像话。
何未擅长猜谢骛清的心思,这一回完全想不到他的安排。
翌日上午,何未换了青布旗袍。
谢骛清评道:“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这句她背过,少时家中先生教的,是由黑暗行至光明处的形容。
继清端坐书房,捧着杯可可奶,斯年给冲泡的。
他久等父母,见到便笑,把玻璃杯塞到姐姐手里,几步跑到何未面前,搂住她双腿,妈妈、妈妈叫了数声。斯年忧心,自顾自喝了口,父母难得一聚,她怕弟弟耽搁了他们的约会。
“继清,”斯年端起做姐姐的姿态,“来。”
继清犹豫数秒,小步跑回去,爬上沙发,倚靠在斯年身上。
斯年一面喂弟弟喝牛奶,一面对何未用眼色,小手别在背后,对父母拼命地向外挥。何未被逗笑,欲嘱咐三两句,做父亲的那位将军直接牵起她的手,把她半拉半推地带离书房。
何未像个外出约会的深闺小姐,被均姜和莲房齐齐注视。
“我们房里,有麦芽糖,”她无措地寻话说,“拿给他们两个。说是爸爸给做的。”
待夫妻二人出门。
扣青端着水果出来,问了句,也不知当初和小姐订婚的那位白家公子去何处了。均姜笑,你想问的,怕不是这位吧?
扣青一愣,莲房茫然,问:那是谁?
扣青怔忪半晌:一个……不大省心的。
言罢,边往书房送水果,边嘀咕:说是一同来武汉的,又没赶上。下一回再见,不晓得何年何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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