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澈右耳后到下颌骨的那道旧伤, 确实是几年前片场爆破失误时留下的。
但只有凑得很近仔细察看,才会知道, 那是一道疤上叠疤。
耳后还有一道陈年的旧疤。
十九年前,是出狱的毒販报复緝毒警家属, 绑了时警官才三岁的年幼儿子。
孩子最终成功救回来了, 就是耳后被割了一道疤,好在能遮住,也没伤到要害。
经过此事, 时警官终于决定接受组织安排,转业,改名换姓,带着全家人换城市生活。
但经过此事,他的太太,三岁儿子的母亲,却几乎疯掉了。
她从此神经衰弱,无法入睡,看谁都是坏人,得了严重的被害妄想症。
家里窗帘拉得密不透风,不肯见光,总说有人在外面窥视,恨不得全家都不出门。
可孩子得上学读书啊,生活得上班赚钱啊!
治也治过,病情时好时坏,每个城市最多能住到两年,她就歇斯底里地一定要带着孩子换城市,念叨着被人发现了被人发现了。
看邻居不对劲,觉得别人在盯梢她,看路人也不对劲,觉得别人在跟踪她。
每隔一两年,时警官就得打报告,麻烦老肖替他们全家再换个城市,十几年过去,他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那次是刚换了城市,刚搬家,刚转学,刚送十六岁的时澈去新学校报道,时警官一回家,就发现太太又发疯了。
她说她从窗帘缝里一直盯着楼下呢,街上有个人,目光一看就有问题。
马上就走,家不要了,不收拾了,叫老公这就出门去接儿子,立刻走。
一次拉警报,没问题,大家可以立马行动起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但要是连续拉十几年警报呢?还是假警报呢?还能每次老婆拉了警报,就立刻全家换城市搬家吗?
身心俱疲的时警官下楼看了眼,早餐时间,整条街上煎饼包子蒸饺粉面摊子都推出来了,烟火气十足,人来人往,都是急着出门上班上学的。
上哪儿去找老婆说的那个眼神一看就不对劲的人呢?
可当年温婉的大美人,如今已经成了两位老人和丈夫一起上,都无法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制住的疯婆子,不讲道理不听劝的。
只能哄她先喝口水,让她在家等,说自己马上就出门,把儿子从学校接回来。
然后在水里放安眠药,叫她睡,一直睡,从白天睡到夜里。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谁能知道,这次就真的是狼来了呢?
十几年如一日提心吊胆的折磨,全家都累了,都疲惫,生活已经成了压在身上的山,搬不开,挪不走,也没有好转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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