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吞了口口水,诧问了声:“夫君可是,可是落第了?”
裴和渊目光冷沉,给了她无声的回答。
室中遽然一静,气氛似是凝滞住了。
关瑶彻底呆滞。
试问顺安城中,谁人不识绝顶颖慧的裴三郎?
正人逸度,虽才华横溢,十五岁起便享誉长安,人却不傲不躁,极为谨重自持,因而越发受人推崇。就连当今圣上,亦是赞过他博极载籍,灵秀美质的。
这般口口相传的才俊,怎会落第?
过于震惊,关瑶半晌不曾出声,只顾呆望着裴和渊,乌浓眼睫微微颤悸。
这般神色落在裴和渊眼中,自然便有了旁的理解。
“后悔了?可惜圣旨已下,无有转圜余地,否则你我还可消了这桩荒唐婚事。”裴和渊目光晦暗,神情莫测。
“不后悔!”神智回笼,关瑶想也不想便答道:“即便没有那旨我也不悔。三郎已经是我的人了,咱们拜过天地与高堂,不得反悔的!”
顿了顿,她又眨巴着眼解释道:“而且我也不曾让阿姐去请旨,那圣旨兴许是个巧合呢?待明早入宫谢恩时,我好生问问清楚。”
裴和渊凝视着自己身下人,听她话语流畅,观她眼神清透,倒不似在扯谎。
略略走神间,馨甜气息凑近。
裴和渊向后避了避。
是关瑶又挺起了身,似要来碰他的鼻,又或是想如日间在马车中那样,主动来印他的唇。
“不想那些了。今日你我大婚,夫君不欢喜么?”关瑶眼鬟湛湛,目如春夜清波。
裴和渊俯眼看她,面色毫无触动。
欢喜什么?欢喜他被她强抢回府?还是欢喜他今日虽落第,却娶了新妇?
稍默须臾,裴和渊才道:“你可知今日席间多少人贺我,道我娶了门娇美娘子,也算补足落第的遗憾。你说他们到底是贺,还是嘲?”
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关瑶倒是习以为常。毕竟也算是曾与自己有过亲密接触的人,这霎阴霎晴的性子,她很是摸着了几分。
甚至对她来说,裴和渊越是这样捉摸不透,她越是想整个人都挂到他脖子上去。
透过窥入帐中的光,见得裴和渊面色似是不大对,关瑶摁捺下心中雀跃,心下自思。
于她来说,她想嫁的是裴三郎这个人,并不是什么成了会元状元的裴三郎。当不成状元娘子,更无甚遗憾的。
可郎君十数载的苦读,皆为金榜题名。或是光耀门楣,或为致君泽民,自然是万分想要蟾宫折桂的。而这一朝落第,夫君定然心中苦闷,她也很该理解。
这般想着,关瑶甚为心疼。当下便娇声道:“我想嫁的,就是夫君你而已。功名利禄我不在乎的,夫君莫要太有压力了。若执着于功名,大不了三年后再来便是!”
本是极为熨贴的暖心话,可裴和渊听罢,却是越发确认了一桩事——此女,贪他的皮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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