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素莹依旧是恨他的,但眼下被沉重的气氛裹挟着,心里往下坠,却又好像变得透彻。
——这世道未免太不公。无论是对她而言,还是对廖海平来说。说到底,都是苦海中挣扎的人罢了。
只不过如今再探讨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姜姑娘?”春红唤她,言语里有探寻的意味。
姜素莹回过神,把杯子放在桌上。她沉吟片刻,没有接着春红的话继续往下说,而是问道:“你现在有住处么?靠什么生活?”
春红顿了下,解释起来:“来上海的路上,我遇到了几个老乡。为了省钱,大家一起在大杂院里挤着。姜姑娘呢?”
“我在一处大学校里做起代课教师,公寓就在四站地外头。”
春红一拍手:“那敢情好,我们离得并不算远。眼下我也没有旁的事情做,要是姑娘不嫌弃,我去伺候你吧!”
姜素莹拒绝了。她当初急于落脚,营生找的仓促,薪水算不上特别优渥,自觉是支付不起春红的工资的。更何况自力更生惯了,她不再需要一个佣人了。
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春红再受穷。
思前想后,姜素莹倒是有了主意:“学校食堂应该需要员工,我记得你是会做饭的。你若是有心,我可以向教学处举荐你,兴许能找到工作。”
“再好不过,可我怎么能再见到姑娘呢?”
“明日下午三点,在西郊大学南门口,你来找我。”
春红一口答应下来,看起来是真的缺钱了。
两个人又聊了小一阵子,日头开始往下落——冬天天光就是短,一会儿功夫就要没了。
春红撇了一眼窗外,像是想起还有要紧的任务在身上,于是起身道:“姑娘,我得走了。”
临别前,姜素莹从提包里拿出一叠薄薄的钞票:“我只带了这些出门,你先拿着。别再典当东西了,总得留两件傍身的。”
春红感激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手上却不肯收。最后实在推拒不过,单从里面抽出一张,嘴上喊着:“这样就够了!”
这厢恰逢叮当车驶过来,姜素莹终于不再坚持,坐了上去。春红恋恋不舍的在街边站着,朝她猛地挥手道别。直到姜素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才舒出憋着一口气,扭脸往北去了。
路上繁华,商铺与小贩往来其中。
经过一处豆腐摊时,春红停了下来,望着锅里咕噜噜的泡泡,吞了口口水。此间的掌柜是个山东人,做菜不像本地人那般爱放砂糖。麻豆腐上浇上一勺肉臊子,猪肉的香滚着豆子的润,颇有点北地特色。勾得人馋虫子往外跑,不吃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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