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在前面陪圣上, 怎么叫我来了?”
云佩坐在马车的另一侧给云滢剥橘子,那些青绿黄澄的橘皮都被并刀割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地被摆在桌案上,叫那阵清香味来预防贵妃晕车作呕:“官家也是够疼你的,你说是想吃酸的,这些橘子才到成熟的季节就吩咐人快马加鞭,全都送到了娘娘这里。”
她自己尝了一口,酸得人脸都皱起来了,笑着把橘子瓣递到云滢口中:“真是可怜见的,为了叫贵妃吃个酸味,还没熟透就被摘下来上贡了。”
其实橘子并不算是贵价水果,宫中只是吃个新鲜,但便是名贵之物,皇帝不允许自己奢华享受,也不舍得叫贵妃一道跟着节俭,四五月份送酸橙桑葚,六七月份送荔枝杨梅,这些东西除了皇室根本不可能有贵族人家这样肆无忌惮地享受。
云滢这些时日也觉出来什么叫做以天下之力奉养一人,当然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完全送到她口中,好歹太后太妃那里还是要有一份,圣上也私留了一些赏人,说到底还是因为博她一笑才头一回这么铺张。
“江都知前两日送了份凝清殿内侍的详细名单给我,”云滢咬着酸涩的橘子,人面色一点也没有变,她从旁边锁着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份名册放到了桌案上,轻声道:“二姐姐要是心里还惦记着他,就瞧一瞧。”
这份名单是留着给云滢将来施恩抚恤人用的,但是当她瞧见上面的名字,还是略有几分心惊:“我同七郎也说了,若是二姐姐不愿意要诰命封号,就赏赐你一大笔钱,叫你出宫也好。”
宫人出宫是许多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在云佩这里却是轻而易举,这个消息前几日已经有御前的人同云佩通过声气了,叫随行的女官羡慕嫉妒得不行。
有贵妃乃至于未来的皇后撑腰,云掌药无论是想青云直上还是退隐安居,都是随她心意,可嫉妒也没有办法——谁叫她们没有一个在陛下面前受宠的姊妹呢?
这些云佩都是清楚的,但是为着长生的下落不明,她面容上始终不见喜色,反而叫旁人以为她是少年老成,沉得住气,宠辱不惊。
云佩当然是在意这件事的,她虽然不知道名册上记录着什么,但是好歹能知道人的下落,也是件值得人高兴的好事,她把名册打开,上面记着的却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杖毙,另一种是流放。
她神色微变,缓缓将册页直接翻到了流放的名单里,那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长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外殿供奉,在流放的名册里,却是在第一行里。
云滢看她神色怔怔,担心她有一点受不住,放软了语气宽解她道:“太后与圣上叫人早早处置了的,这份名册到我手上的时候估计人早就到了幽州了,你就是现在立刻出去,也见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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