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字写的不够好,可是这种事情做起来还不至于怯场。
桌上有香炉和盛放了各色香末的香盒,云滢嗅到过披风上的檀香气息,因此用勺舀了一点檀香末放到了香炉中,
云滢告了一声罪,取了半盏清水缓缓注入砚中,执起刚刚江都知拿过的墨条在这方端砚上轻轻研磨,磨墨的水宁少毋多,研磨更需轻重有节,否则墨会粗而不匀,即便是运笔人书法不差,也会显得轻浮粗劣。
皇帝耐心地坐在椅上等着她,她立在自己的右手侧研墨,案几的左上角正盛放着她那份写得有些拿不出手的佛经。
本朝女子着装多以裁剪合身的窄袖长裙,她出门时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仍旧掩不住原本曼妙的曲线,云滢的腕力不差,左手运墨也能稳稳当当。
这一方墨在她的手中十分驯服,随着那皓腕的运劲在砚上画圈旋转,墨汁轻漾,露出了砚底的流金。
她是那样的从容自若,像是做熟了这些事一样,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完全瞧不出来她的字怎么会成这副模样。
云滢研墨的时候是半侧着身子,心里多少还是存了些惶急,此处又没有什么军.国大事的折子来教圣上分心,那么圣上的注意不是落在她的身上,就是落在她抄写的佛经上面。
而这两种都叫她忐忑不安。
所幸这受刑的时间并不算长,在加了三次清水后云滢觉得研磨得差不多了,就将墨条暂且搁置,自己学着江都知那样,垂手立在圣上身侧,眼观鼻,鼻观口。
圣上瞧着她,倏然一笑:“林教习在教坊司中也常写字吗?”
她伺候得好,自己写字却不大行,想来也是因为林教习的缘故。
云滢摇了摇头,“教习平日不常写字,只是家父在日常常读书,奴与姐姐们也会去侍奉父亲。”
她丧父的时候人已经不算太小了,父亲虽然不会像教导男子那般教这几个女孩子写字,可是她们跟着父亲耳濡目染,还是学会了不少东西。
圣上默然片刻,“云斯伯是永宁二十二年的二甲进士,官拜杭州通判,怎么还会要你们几个女儿去伺候笔墨?”
通判仅次于太守的文官,苏杭又是富庶地带,一个通判的府中不蓄养歌舞伎已经是很罕见了,难道连个侍奉洒扫的婢女奴仆都养不起吗?
云滢惊讶于圣上居然会记得父亲的姓名,毕竟父亲在圣上这一朝任职不过七年,州县的地方官多如牛毛,皇帝要是一个个都记住也有些困难,“官家好记性,奴婢父亲在日家中确实有几位婢仆,不过奴有时瞧着父亲的侍从磨墨,觉得十分有趣,就央求父亲准许我去书房里面玩一玩。”
不过这样的时光在她八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她被阿娘送进了宫,每日想着的都是如何成为这些女子中的翘楚,很少再有接触书法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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