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意外姑姑会这样做,跳舞又不能跳一辈子,教坊司里的姑娘谁不盼着拣高枝,能被有权有势的皇亲贵族讨要了去,虽说坤宁殿里的事情不是教坊司这些女郎所能知道的,官家又额外赏赐了许多年节下的糕点,可她不能做国舅爷的妾室已经成了事实,总会有人说闲话的。
能在这里清清静静地练功,比听那起子人闲言碎语好多了。
茗雪欢欢喜喜地应了声是,这可是官家差人送来的东西,教习姑姑也不常有吃御赐糕点的福气,更不要说她们这些连尝都没有尝过的人了。
她嘴里塞着又软又甜的枣泥酥,含糊地称赞了一番,看着食盒里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不免生疑:“阿滢姐姐,你自己怎么不吃呀?”
云滢只是摇摇头,她倒也不是故意赌气不吃,只是病中伤心,没什么胃口罢了。
“你喜欢吃糖瓜吗?”云滢打了个岔,又塞了一块糖瓜给茗雪,她还没见过哪个小孩子不喜欢吃糖的,不过饴糖历来贵重,教坊司里等闲见不到:“喜欢的话姐姐再给你拿两块。”
这种糕点趁热吃才好,她现在勉强能就着粥吃一两块糕点,姑姑午间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也不来尝一尝,剩下的白白放在这里太可惜了。
茗雪见云滢递给自己的糖瓜,突然有些迟疑,她含着嘴里的那块枣泥酥想了想,“阿滢姐姐,糖瓜会把我的嘴封死吗?”
“谁同你说这糖能把人的嘴封死了?除非你要换牙,否则吃完多用柳枝拭几次牙齿就好了。”云滢被她这副没见识过的模样逗得有几分想笑,忽然又觉得有些辛酸,“这东西甜得很,你吃两块正正好,多了要牙疼的。”
茗雪也知道自己叫人看了笑话,低着头看脚尖踩着的那块青砖,“是羌姬姐姐她们坐在一起用膳的时候说的,她们说阿滢姐姐痴心妄想,所以官家才赐给姐姐这么多蜜糖粘住嘴,叫你少用那些心思。”
这没头没尾的传话让云滢用巾帕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她初闻只是有些疑惑,继而眉峰渐拢,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腾而起,“羌姬她们在嚼什么舌根?”
茗雪料想到阿滢姐姐听了会生气,但还是被她吓了一跳,小孩子禁不住蜜糖的诱惑,也同样害怕大姐姐的突然翻脸。
“她们说阿滢姐姐以为官家同你说过几句话就能一步登天,所以才瞧不上做国舅爷的妾室,寻死觅活也要留在宫里,可是官家其实并没有那个意思,又不想叫姐姐难堪才赏赐姐姐的。”
内宫女子闲来无事,总爱说些捕风捉影的八卦,坤宁殿的真实情况传不到教坊司来,但并不妨碍旁人结合已知的消息胡编乱造。
云滢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地从榻上起身,原本线条柔和的面庞忽然显出严峻的神情,叫茗雪十分害怕她是不是现下就能冲出去和羌姬她们打一架,她向后缩了缩脖颈:“阿滢姐姐,你可别说是我说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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