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人声嘈杂。
姜长乐骑着一黄色小电驴,穿梭在摊位和阿姨大叔间。
大风掠过,连帽卫衣的抽绳随风摇曳。姜长乐在一家海鲜摊位前刹了车,单只帆布鞋撑在地上,顺手把抽绳系了个蝴蝶结,又冲老板一招呼。
老板抬眼见了老主顾,脸上乐开花,“又帮你妈跑腿儿啦?”
“可不是嘛,我在家也就这地位。”
小狗眼笑成两道缝,姜长乐听老板介绍起今日好货。经一阵精挑细选,三斤皮皮虾和两条银白带鱼教她收进车箱。
现在这季节,属这两样海里游的最肥美。
姜长乐美滋滋盘算起怎么让她妈季女士料理带鱼,是红烧好,还是油炸香?
正思量,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团呜噜噜的喧哗。姜长乐听那声,像是有人吵架。
她素来是半个和平主义者,自己不爱参与争论,却喜欢看别人吵架。
平时路边两条狗咬起来,姜长乐也要驻足观望。若问起来,她会义正辞严,说自己绝非看热闹,而是作为一个故事贩卖者,关注矛盾冲突十分必要。
她因职业本能亢奋,为着潜在性素材,朝人群开动电驴。
待靠近,视线中撇去簇拥着看热闹的人头,只剩下一只弓在人怀里的大猫。
那猫花色复杂,背上乱舞着黑白橘三色,就像醉酒画家的笔触。在姜长乐认识的猫里,有只猫跟它长得别无二致。
她这才醒悟,怎么还是个熟人?
不曾多想,姜长乐停住车,没来得及摘掉头盔就挤进人群,果不其然瞧见对门宋叔正怀抱大猫,涨红着脸跟人理论。
“你这人不讲道理。我们家斑斓是栓绳溜的,怎么就碍着你了呢?”
“吃饱了撑的才溜猫。我们家孩子怕猫!”
听了方才两句话,姜长乐搞清了大体事态。她悄声站到宋归身旁。宋归偏头见她,一张瘦马脸上显出惊讶。
姜长乐冲他一点头,像他女儿似的做起和事佬,“这位姐姐,不好意思。要是我们家大猫吓到小朋友了,我们先道个歉。只是也没有哪条规定说不能溜猫。”
说着,姜长乐附赠一个和气的笑,“这样,下次我们见着您,首先绕道。您看这总归可以吧?”
对面那女人牵着孩子,蠕动两下唇瓣,想说点什么,却因着人群中已散开几句支持溜猫的声音无话可说。
宋归对姜长乐过分温顺的态度感到不满。
他拉下脸子,预备继续战斗。姜长乐一看他嘴巴轻启,大有引经据典,不依不饶之势,立刻从他怀里捞过斑斓,扯着宋归往人群外走。
斑斓是宋归的命根子,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姜长乐粗暴的抓猫手法让宋归大惊失色。
他也顾不得跟那女人争执,猛拎起刚买的大包小包任由对门家的丫头片子骑着小电驴带路。
丫头片子抱着猫没跑多远,就停在菜场门口,纵容着斑斓用爪子勾她领口蝴蝶结,十分乖巧地等待宋归教训。
见宋归终于气喘吁吁赶上,姜长乐咧开小嘴,右脸颊现出一道印第安窝,“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宋归撑着直腰板,呼哧骂道:“小小年纪,满脑子铜臭。”
姜长乐一吐舌头,交出斑斓。
宋归揽过宝贝大猫,左一句“斑斓不怕”,右一句“亲亲乖乖”。姜长乐嘻嘻笑着,从他手腕上分担过几个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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