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凤兮懒懒坐到一旁,轻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静待奚云绶开口。
奚云绶苍白瘦削的脸紧紧包裹住面部的骨骼,就着暗处的阴影轮廓更显立体,就像是垂死挣扎的骷髅一般,浑身充斥了哀伤颓靡的气息,相信无论是谁见到现在的奚云绶都会萌生同情怜悯之情,除了凤兮。
奚云绶低垂着头轻声说道:“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也算死得其所。”
“你不问我为什么么?”凤兮打断道:“其实我有很多种选择,我可以指证你,也可以随便交个人出去……我并不是非要说出真相的。”
哪知奚云绶听了只是不在意的笑笑:“这么好的机会,就算主谋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会想方设法把所有事情都算在他头上。不择手段,你应该学的很好的。”
凤兮静静地望着抬起眼睛的奚云绶,在他脸上仿佛感到了最宁静祥和的波动,如黑曜石一般的双眸闪烁着幽深的光,自然微微上扬的嘴角不再存有讥讽的意味,可就是这样的奚云绶才更使人无措,如果奚云绶依旧带着抵御外人试探的假面具,说话依旧多刺多针,那么凤兮或许可以坦然面对……
只听凤兮轻叹一口气,幽幽道:“难道你以为你这么说就可以赎罪么,结党营私,屯兵自重,欺君罔上,意图篡位,如今又谋害了当朝南溪王,还是你的亲弟弟,累累恶行,罪不容赦……毕竟你确实是触犯了国法。”
凤兮那样指责性的目光,直勾勾的骇人心魄,可除了奚云绶那紧攥的拳头上青筋暴露,从面上看不出半丝隐忍,尤其是他的回答清清淡淡显得毫无在乎:“除了结党营私,屯兵自重,欺君罔上,意图篡位,杀人放火,还有很多事是一个人不会做的,比方说……陷害不到十岁的亲弟弟掉落冰窟窿、出卖亲兄弟以换得个人利益、情感敲诈、侮辱一个身患重病多年的人……这些都不一定会受到国法制裁,却并不能证明他们没罪。类似这些的事……你应该深有体会的,这些人的行为比肉体伤害更残忍,却依旧可以逍遥法外。”
凤兮的声音透露着疲惫:“你说得对,人做错了事不一定会受到惩罚,逍遥法外的多得是……人生在世也从来没什么公平可言,好人不一定长命,坏人却可能会享尽荣华,颐养天年。老天就是这么爱愚弄世人,就爱看着别人自相矛盾,互相残杀,活在各种各样的纠葛矛盾中……今天,你栽在我的手上,也许他日我会同样死在别人手里……天理循环,你懂的。”
听到这话,奚云绶缓缓低下头咯咯乐了出来,好像听到令他十分喜悦的事,但也不过是那么一小会儿,他便收敛了笑容轻声说道:“我很累,麻烦出去的时候带上门。”
离开了软禁奚云绶的宫房,门口正站着等候多时的小太监,见了凤兮立刻上前回话道皇后娘娘有事相商。
抬头看了看天,申时才过,凤兮轻揉了揉额角便踏上车撵,一路晃晃悠悠直至来到皇后殿,才顿觉肩颈处酸酸涩涩的痛。
费忠仁躬身迎接,趁着凤兮下车的当头上前低声提醒道:“皇后殿内有点古怪,不过请王妃放心,里里外外都部署妥当,丞相大人说只要娘娘示意,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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