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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瑶光摸着手中的小手,忽然将下颚骨紧咬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教授则笑了,??似乎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但是,你知道她是谁。对不对”

许瑶光憷了片刻,??表情最终变得坚定。他将那小手,温柔的攒着,用掌心紧紧的包裹着。

“对。虽然,我叫不出她的名字。但是,??我知道她是谁。她是我想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这,就是命名性失语。

一个既让陆曼宁头疼,??又让陆曼宁感到无比幸福的脑损伤后遗症。

用医生的话解释,??是由于许瑶光的左侧颞中回手术后病变所引起,??造成他称呼物件及人名的能力丧失,但能叙述某物是如何使用的。别人告知该物的名称时,他能辨别对方讲的对或不对。可是,他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也就是说,许瑶光没有健忘,也没有失忆,更没有失智,他只是失去了记忆人和物品名称的能力。

他可以在听到认识人的声音,而回忆起所有与此人交往过的记忆片段,可却不能让自己想起该如何称呼对方。

他可以读一本文献,记住里面所有讳莫如深的内容,却不能告诉你,里面的主角配角和他们的狗都叫什么。

他甚至可以摸索着为陆曼宁做一顿早餐,却在找不到鸡蛋的时候,根本无法去问陆曼宁,鸡蛋在哪儿。而是说,“那个圆的,煮熟了之后,外面敲碎里面有白的和黄的,可以吃的,在哪里”

复健的过程是极其痛苦和煎熬的,复健的练习几乎被陆曼宁浸润到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每天许瑶光都要重新经历牙牙学语,做一些啼笑皆非的小学生都觉得简单的完形填空。

比如,陆曼宁将几粒药丸塞进他的手中,像教孩子一样,告诉他。

“许瑶光,这是药,吃了药,我们就不用常常去医院。”

当许瑶光面露不耐,挑着眉头,将手中药丸一仰而尽,陆曼宁便又笑着要求他,把刚才自己同他说的话复述一遍。

这时候,许瑶光就会更为难,尽管他觉得这很傻,可他真的很难做到。但是,他还是每次都会逼着自己开口。

“这是是”

“是药。”陆曼宁提醒。

许瑶光忍不住轻叹,垂下头。

“对,是药。吃了药,我们就不会常常头疼,不用经常去去”

“去医院。”陆曼宁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俨然是一个再称职不过的复健师。

许瑶光已经不知道到底挫败了多少次。他将俊脸埋进一双手掌,语调沉闷,双肩也垮塌。

“对,是医院。我恨医院。”

“可是,是医院救了你。是医生,让你一直留在我什么。许瑶光,我知道这很难,我们慢慢来,我陪你。”

陆曼宁将双臂展开,轻轻揽着许瑶光宽大的肩膀入怀,犹如怀抱自己第一个孩子。

真正的爱一个人,会为彼此变成任何一个人。会变成一个医生,也会变成一个患者;会变成一个母亲,也会变成一个孩子甚至更多的角色。

半年后,所有的检查报告均显示,许瑶光的恢复状况良好。

曾经让他困扰的右侧肢体,肌力全部回复,只是偶有麻木感,将不可避免的相伴终生,却并不会影响运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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