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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灯笼和刘诠家就隔着几户人家而已,男孩几次拐弯,就站到了人家家门口,笃笃叩响了黑木门。

这么晚了,胡同里没有其他行人。惨白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平添两分凄清。

“谁啊?”门里有个女人出声,嗓子低哑,带着哭腔。

千岁皱了皱眉。她能感知到房子里现有两个活人,唔不对,是两个半。并且都是女子,其散发出来的怨气和执念,比周围的人家都要猛烈得多,并且哭个不休。

哑巴不会说话,千岁双手抱臂,也不打算吭声。男孩只得自己敲门,这回力气放轻,以免吓到屋里人。

他们耳力都不错,能听见里头有细小的脚步声凑近木门,然后就没了声响。

里面的人在权衡危险。在城主府命案发生之前,黟城是个相对安全的小城,街坊邻里互相认得;可现在么……

里面的人犹豫着,男孩突然开了声。

他说不了话,只得“啊”了两下。夜里寂静,怪异的声音就传出去很远,门内人自然也听到了。

千岁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相处的时间不长,她总觉得这小子身上有种东西根本不该属于他,那便是尊严。哑巴说不了话,只能发出粗嘎难听的声音,所以他从来沉默,哪怕遇险也不肯这么丢脸。

现在,他居然愿意自曝其短。

过了好久,门才吱呀一声开了。

有个女人探出脑袋,望见外头没有强人,只站着一个小小少年。她神色木然:“你找谁?”

男孩指了指她身后的屋子,又做了个上香的手势。

他是来祭拜死者的。女人明白了,已经哭肿的眼睛又浮上一层水雾。男孩的模样看起来毫无威胁,但他在夜深人静之时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这就透着不寻常。“你自己来的?你家大人呢?”

这孩子生得不错,就是有点儿黑又太瘦了。再说黟城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她并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么一个男娃。

男孩还未回话,拐角处就走出一个青衣女郎,对着他面露不满:“你果然偷跑来这里!明儿再登门拜访不好么,现今都这样晚了!”又侧首向屋子的女主人道歉,“真对不住。这是朱涣家么?”

这女子实在太美,便是黛眉微蹙也有万千风情,连同为女性的屋主都看得呆住,半天回不过神来。

男孩眨了眨眼,然后收到千岁偷偷丢过来的一记白眼。

他任的性,最后还不得她出面?千岁又唤了一声,女主人才如梦方醒,不自觉拂了一下鬓角:“亡夫正是朱涣。你,请问你是?”

眼前这女子貌比天仙,通身的气派更是贵不可言,令她自惭形秽。就是城主夫人生前也没有这种气度。

这样的人,怎会和她丈夫有交集?

“半年前我们经过黟城,财物遭窃,是你丈夫路见不平替我们追回。”千岁张口就来,连草稿都不必打,“前些天再来黟城,本想登门道谢,哪知打听到这等噩耗……”说罢,幽幽叹了口气。

她面带戚戚。更重要的是,朱涣已经过世,家里又没甚财物,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东西?这么想着,朱家的女主人就往后退开一步:“请进。”

一大一小就进门了,跟在她身后往灵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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