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骨相生得太好,岿坐不动时就像一座沉静的玉塑雕像。她低叹一声,这极浅的叹息居然聚起了团薄薄的白雾——暗室里太过阴冷了。
她的目光不由移向萧放刀微敞的领口,只着一件中衣,她难道不冷么?
“宗主,《南华真经》可以吗?”
“坐下念,自己寻东西垫着。”
嘶,她是会读心术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哈气声?
感念于她的体贴,许垂露也不再客套,从不远处摸了块薄毯垫在身下,然后选了个舒坦的坐姿,将书放在腿上,开始朗读课——经文。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
她的声音并不好听,也不难听,泯然众人的普通音色罢了,别的用处没有,催眠倒还尚可。一刻钟过去,萧放刀纹丝不动,扇形图也隐匿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耗费的唾沫究竟有没有半分成效,只觉得大脑缺氧,昏昏沉沉,真似踏入了浑然忘我之境。
脑袋的下坠感让她猛然抬头,神智恢复一丝清明,然而书页已乱,她已不记得方才读到何处了。
还好对面之人毫无所觉。
她随便翻开一页,正要继续,却闻一声泠泠警语。
“指穷于为薪,火传也,不知其尽也。”
……
居然真的在听么?
“弟子无用,望宗主莫怪。”
萧放刀终于睁眼看她,唇畔勾起个意味不明的笑来:“怎么无用,有用得很。”
……不好。
萧放刀眼中的痛苦之色丝毫未减。
“我绝不会再消极怠工——”
“想不到,许姑娘不仅博闻广识,而且精通文墨。”
她一愣,总算明白萧放刀是在干什么了。
念经书哪里能加快恢复,她又不是圣母在世,随便说几句话就能泽被苍生。取书、念书,无非是在试探她究竟识不识字、识到了何种地步。
这个时代,读书习字实非易事,若她是这样的书香门第出身,又怎会是市井上抛头露面的幻戏师?
圆不上了。
“……家道中落之前,粗略学过一些。”
萧放刀不置可否,轻轻揭过了这个话题:“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低垂的垂,露水的露。”
她的手指捏住许垂露膝上书页的一角,将整本《南华真经》拎到了自己身边,然后立掌一抚,合上了封面。
“怎么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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