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不到的,不过我不介意做一次靶子。”潘多拉咯咯笑着,将眼泪蹭到对他嫌恶无比的青年脸上,轻轻咬住对方耳朵,恶意满满学着费奥多尔不久前对西格玛留下的遗言,“当作我微不足道的补偿。”
被拥住的青年动作微滞,说不上是恶心,还是其他什么。
那个怀抱很冰冷,或许是费奥多尔已经无法感知温度的缘故,他只感到紧贴自己的是一具尸体,或者说……风中残烛一样的东西。
本源转移已然完成,如今的潘多拉,脆弱到还不如新生幼儿。立场倒转,棺椁内沉睡的太宰治成为【逆行】新的主人,只需最后一丝催化,便能让站在世界对立面的男人,坠入无尽深渊。
潘多拉在为自己庆贺,庆贺他终于能放下一切,迎接梦寐以求的死亡。
“明明连刀都握不住了,还在逞强。”
“心脏在这里。”
“……”
费奥多尔一言不发,也未做抵抗。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紧刀刃,指腹被轻而易举割开,他微笑着,引领着刀尖对准自己肋骨空隙,一寸一寸,不受阻挡地破开血肉,送入不遗余力鼓动的心脏。
温热血液喷洒到他的面颊,可费奥多尔只感到刺骨的冷。
他早就无暇顾及潘多拉如何,那个男人十恶不赦,掌心满溢鲜血,罪行之多到根本无法一桩桩清算。可真等到对方死去的一天,他的内心却泛不起丝毫波澜,没有喜悦,没有如释重负,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只剩空洞至极的荒芜。
他从来没能逃离过潘多拉的剧本。
男人的身体脱了力,本源尽数转移后,意识被剥离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会被送回本该存在的地方,回到那个不顾一切从东京铁塔一跃而下的太宰治身上。被强行延长的时间将走到尽头,太宰治会失去一切,失去强行挽留下的爱人,失去被回忆美化过的幻象,失去不曾拥有的未来,也会失去……纠缠他灵魂数千年不得安息的执念。
“你跟他……真的很像……”
瞳孔涣散之际,潘多拉拼劲全力,紧紧拽住费奥多尔不肯放手。他嘴角沁出鲜血,声音沙哑哽咽,鼻音重到像是在哭泣,笑着抚摸上青年的面庞,血迹在那里晕染开,很快又干涸。
他又自嘲着摇摇头,指尖松散,任由自己狼狈不堪倚着身躯枯朽的青年跌落。“不,不一样……那个人怎么会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就算两人再像,面前的存在,也不是他的费奥多尔。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费奥多尔在原地驻足许久,与棺椁仅一步之遥。身着暗黄色军装的男人倒下了,浑身血液都要流干似的,将地板浸湿大片。
太宰治的所处之处,无异于这座城堡最中心,那同样也是人间失格特异点的核心,甚至与常暗岛的一切息息相关。
城堡主的死亡加速这座岛屿的崩解,极光不再萦绕上空,被人一把切断电闸,于夜空中消散了。还活着的岛民经过先一轮自杀式阻拦,人数锐减大半,他们在城镇残骸废墟中矗立,僵硬高昂着头,仰望建立在地势最高山坡上的城堡,眼神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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