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她很平静。
薛才人看她不慌不忙的样子,很是焦躁,一把将她从榻上揪了起来:“跟我一起走!”
李妙真被她攥住手往外拉,她不知怎的没有反抗,只是安静地观察四周。安仁殿里的宫人内侍乱成一团,都在收拾行李,衣衫不整,发鬓凌乱,眼底都是恐惧。
她们顺着人流挤到了安仁殿外,看到各宫都在疯狂往甘露门的方向奔去。薛才人铆足了劲,带着她冲到了甘露门。
那里挤了好多人,数百个千牛卫拦在那里,神情严肃:“陛下有令,大明宫内诸人,静候安排!”
众人哪里肯相信,还是疯狂往前挤。然而当千牛卫当众杀了几个人后,混乱才稍稍平复。
新平公主的母亲常才人悄然出现,对她们道:“走侧门。”
薛才人会意,带着李妙真赶紧往侧门跑,那里有宫妃的专用通道。她被风吹落了发带,匆匆回眸一瞥,只看那漫天的火光中,无数人悲戚地挤在甘露门下,声音悲戚,落泪成血……
她们一路奔到了大明宫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皇帝已经先一步离开长安了,留给大明宫的只有不到十辆马车,还有一队禁军。
皇帝的妃嫔众多,她们好不容易挤上了最后一辆马车,大军就发动了。
“太险了。”薛才人拍着胸口,仍在喘息:“晚一点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也不知新平和驸马走了吗?”常才人挂念女儿女婿,便是上车了也不安心。
马车里还挤着其他的妃嫔,有人说皇帝在傍晚的时候已经告知诸位公主了,也有人说百孙院那里压根没得到消息,因为皇帝无力带走那么多人。更重要的是,带走的人越多,这个秘密就越守不住。
毕竟,满长安的百姓还不知道这件事,还满怀信心地期待唐军能大败安禄山。
李妙真被挤得又热又闷,她又坐在边上,因此朝外望了望。蹬蹬马蹄声和轱辘车轨声在这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渐渐地,大明宫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有些迷惑,总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东西。
天亮了,很快又黑了。一天天过去,载着大明宫妃嫔的马车很快和其余的马车碰了面,有的人得知自己的儿孙还在长安,也顾不得妃嫔的颜面了,坐地嚎啕大哭。
听说,安禄山已经攻陷了长安了。
逃难路上哪有什么好日子过,妃嫔之间为了争夺物资,新仇旧恨一起上,天天打得不可开交。车厢里又少了几个人,到了马嵬坡的时候,大军暂时停驻了。
听说,杨家被灭门了,贵妃娘娘自缢。
有人拍手叫好,有人漠不关心,有人自顾不暇。薛才人属于后者,毕竟她一把老骨头了,实在是受不住这连日的奔波和折磨了。
她躺在土屋的破烂席子上,上吐下泻,实在是没一点力气。李妙真请军医来看了一下,军医摇了摇头,只说药材很珍贵。
最后在常才人和她的恳求下,军医才提笔写下了一个药方,让她们自己去采药熬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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