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约在徐家名下的一处茶楼,徐文佐唤人上了茶,开门见山道:“我与韩兄相识也有五载,韩兄的品性为人我再清楚不过,眼下有一桩事非得请韩兄帮忙不可。”
韩固捧起茶盏吹了吹面上的浮沫,不咸不淡地将徐文佐的话挡了回去:“如果是找我劝说汪刺史跟赵统军,还是算了吧。该劝的话我早就劝过,要是他们肯听,城里城外早不是现在这样子。”
徐文佐素来板着脸,在韩固这里碰了钉子也看不出有没有不愉快,倒是他边上的那位云小姐一直笑吟吟,哪怕听了韩固这话也笑意不减。
韩固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说通缉画像上的人跟本尊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即便他因为立场原因有些抵触跟这位云小姐接触,但还是会因对方一抬手一转眸之间的优雅从容而逐渐放松下来。
“他们听不进忠言,而韩将军又早就对城里情状不满,就没想过取而代之?”对方不愧是敢替平章太子遗孤隐瞒女子身份忽悠皇帝的人,一开口就是不同凡响。
韩固冷眼瞧着对面的女子:“云小姐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不怕连累徐氏一族?”
“韩将军既然会挂念百姓,我相信你不会助纣为虐,把咱们今日的谈话泄露给外人知晓。”
韩固捧杯的手指微微屈起,停了少许时候才再次开口,脸上神情仍是淡淡的:“韩某自问没这个能力统领一州军政,取而代之也未必能做得多好。诚然,韩某的确想过要为百姓谋福祉,但云小姐入城有些日子了,该看见过城中除了你们书院这一片,上上下下举目望去尽皆麻木不仁之辈,这些人自己都只会沉溺酒色不思进取,云小姐真的认为换个人掌权就有用么?”
对此那位云小姐悠然道:“这世上极善之人很少,极恶之徒也不多,大多数人摇摆于二者之间,关键在于如何唤起他们心中的善念。”
韩固摇摇头:“韩某一介粗人,道理上自是说不过你们这些读书的。韩某只问一句,方才这番话云小姐到了外面那些烧杀掠夺的匪寇们面前还敢不敢这么说?”
这话问得极不客气,韩固存了心不愿再聊下去,但对方却并未因为被冒犯而勃然大怒,相反,那人自始至终都没变过脸色。
“对付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在我看来,城里那些人之所以如此,跟城中掌权者的一系列举措脱不开干系。就拿进城后最可恶的卖妻卖女之人来说,很多人原本并非赌徒恶棍,迫于钱财之困,选了这样一条来钱快的捷径。这是他们走向恶的第一步。官府在这期间非但没有为他们提供一些更为合理的赚钱途径,反而不断批准商家开设青楼,变相鼓励他们这样做,此为官府之罪一也。
道德的底线崩坏过一次,倘若未遇阻拦便会接二连三,直到毫无下限。那些人通过卖妻女获了利,既没有刑罚干预,也没有道德谴责,平白尝到甜头之后,他们便向着作恶迈出更进一步——用妻女的卖身钱去吃喝嫖赌,没钱了还再去找已经被他们卖掉了的妻女索要。这些人固然可恨,可纵容他们走到这一步的帛州官府才是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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