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口中默念的,正是驱魔避恶的佛咒,这对雪岁阑而言是极大的折磨,毕竟佛家清净,容不得混在她骨血里的脏东西招摇作祟。
“啊!”隔着头纱,她死死捂住两耳,久久不闻的鬼魅之声像复燃之死灰,搅得她七荤八素,天翻地覆。
步子也开始踉跄,仿佛灌了不下四五壶的烈酒,跌跌撞撞走不稳路。
“不要,不要再念了,小泗!”
她的请求,震耳欲聋,小泗险些动摇,手里的犍稚都有些抓不稳了,无辜的眼神看向堂前而立的月月娘。
月未央红衣加身,依旧是清冷的做派,不见任何表示,只在回以他的眼神中,带着些不容撼动的坚持。
雪岁阑挣扎之下筋疲力尽,体内气血翻涌,时而如烈火焚身,时而如身坠寒潭,反反复复不知到了几重天,快要七窍生烟的时候,她一把扯下了盖头。
“不可以!”月未央庄肃的声音传来,她微微一怔,痛苦到简直不能呼吸,但还是把盖头又重新挽上去了。
“央央,我好难过。”当年涅槃有多难过,现在就有多难过。
听闻她的哭诉,月未央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在侧目远观高堂上金光佛座的时候,眉宇微颦,带着不言自明的请求。
终于,佛座睁了眼,声似从天外而来,浑然且肃穆。
“止。”
顷刻间,木鱼和颂念之声骤然而止,庭院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连风也不动了。
月未央等的就是这个字,言罢,她急不可待地冲了过去,抓住雪岁阑的手。
她手掌温润,绕过红纱落在雪岁阑的脸上,帮她擦着眼泪,她不会安慰人,此时此刻也没有好听的话可以讲,但不知道为什么,雪岁阑就是觉得很安心。
她的靠近,消散了蜡油刺鼻的味道,游离在周身的满是欲罢不能的馨香,怅然如往昔的清欢,像九天弦月的华练,沐身而来。
方才还如临幽冥,此刻却如沐春风,大起大落太快,她的一颗心经历了九颠十八颤。
“央央,我还活着吗?”快要委屈死了,她抱着月未央的手臂不松,还趁机挪到了怀里。
月未央哭笑不得:“且死不了呢。彼欲成佛,必渡渊劫,你的劫不是涅槃而后的重生,而是恶灵索身,但不乱心性,这也是主儿对你的最后一道考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同我一样罢了。我杀伐心太重,所以才被压在梦觉寺千年之久来磨心性,又被丢去了堕天堰拣骨以赎罪,而你则慈悲心太重,见不得血流成河,所以才不念是非而甘愿牺牲自我,殊不知,这样也纵了恶果,所以呀,才用恶灵去试你的心性,你确实不再有悲天悯人的软弱心肠,但也需不被恶灵左右才行,到头来若没有大的过错,便可将那些脏东西连根拔除了。”
“主儿?是他。”
月未央点了点头,以为她会说些感恩的话,殊不知,这么长时间不见,她已经学会了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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