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儿子都有事缠身,翁老只能自己出来招待的客人,他颤巍巍坐在高脚凳上,牙口都不全了,却还笑着,对谁也不冷落。
桥二爷过去,赶紧把老爷子给扶了下来:“爹,您怎么亲自出来了,我就在货行呢,您着人通知一声就是了。”
“先不说玞儿娶妻,今日你妹妹出嫁,你都这般怠慢,我看你是皮痒了,还让我着人通知?自己没长腿嘛,早该过来了。”
“是是是,父亲教训得是,我知道错了。”他将老爷子扶上高堂,不解问道,“奇怪,段家怎么还没过来接亲?眼看着时辰已经过了。”
“哼,不来就不来,我还舍不得我的宝贝女儿呢!”父亲也越来越糊涂了,之前还想着早些把妹妹嫁出去,可人到老时,才发觉只想留亲人在身边,虽然自私,但也可怜。
话音才落,门外就响起了锣鼓之声,同时间,戏台子上的胡弦也拉响了,门外吹打,门内弹拉,好不热闹。
段世清身着麒麟锦袍,高坐于赤鬃马上,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遥遥望向门内,就是迟迟不进。
逐鸢庭,也没有躲得过清净,雪岁阑一袭红装,头顶翠羽凤冠,低眉抬首间,那湛蓝的金丝翠羽跟着颤。
她今日的妆,浓了,胭脂花色从眼角染到眉梢,可仍藏不住绝代风华之下的倦然。
“姑娘,段少爷来了。”紫蔻用笔尖轻蘸了口脂,点在她的唇上,整个妆面,顿时像画龙点睛那般,还原了雪岁阑的神仙姿色,那是不沾半点俗尘的仙,神妒人羡,可她却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原来,再美的容颜,看久了,也会倦。”
紫蔻笔尖微顿,不知该如何回应。
若别的丫鬟,左不过夸赞姑娘两句,出阁嘛,总会伤情些,可她用了心了:
“是否会倦,不在美丑,若真心喜欢,生生世世都不觉厌倦,像每年的玫瑰都开,我每年都看,一样的花色,一样的骨朵,不曾变过,我也不曾倦过。”她拉着姑娘的手,攥在掌心,“若在以前,我会希望姑娘能遇见真心喜欢你的人,视你如日月山河,永不厌倦,可现在,我只能希望,段公子就是那个人,余生漫漫,红颜白首,总不辜负姑娘了才好。”
雪岁阑莞尔一笑:“我曾遇到过那样一个人,可她如今,不在身边,亦不在眼前。”
“他是谁?”
雪岁阑没有回答,只远远望向天际。
星月以莹莹微芒之光照彻天地,风雪以粉身碎骨之躯勾勒山河,俯仰之间,谁又不是谁眼中的风景呢?
“若他出现了,姑娘会动摇吗?”紫蔻察言观色道,“段公子的轿撵已然停在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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