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御使和侍者就不必移步东城了,我会把命策整理好送入段府,东安堂我也会亲手封上,如何?”
段世清轻叹:“东都不足十年,连换两任执笔官,天机宫有的忙了。”
“依师父所见,下一任执笔官会是谁?”
他笑了:“听说时方旭屡屡犯错,金笔御使地位不保啊,无论是不是他,反正总不会是你我。”
“为什么不能是我?”雪岁阑神色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他惊诧,这丫头是什么时候动的这个心思?
“当执笔官没什么好的,你当初大婚之日自尽了断,视死如归,不是要往生极乐嘛,怎么现在又积极起来了?”
她嗤笑:“原来我生无可恋,现在嘛,总想活得长一些。”
“你十八世都没有过这样的觉悟,如今怎么开窍了?难不成有心仪之人了?”
她笑道:“师父刚刚不是说明白了嘛,原来不明白呀。”
她双手背后,摇摇摆摆下了长阶,独留段世清在冷风中,震惊又震惊。
回云山比龙首峰晚两刻见到太阳,星云散尽的时候,那坟冢才修到一半。
连夜赶工赶出来的,人困马乏,这份哀思又摧心断肠,姬玄玞一夜之间仿佛憔悴了许多。
他眼窝青黑,头发也被风吹乱了,脸上满是土灰,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想着去水边将就梳洗一番,谁知才蹲下身子,就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就在耳边,他仰着满是水渍的脸,望向来人:“大哥?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一切照旧,等我回去娶亲嘛!”
姬元锦跨马蹚过浅溪,在炸裂的水花中勒住了缰绳,铿然而道:“不必了。”
“不必了?什么不必了?”
他翻身下马,把昨夜桩桩件件都讲给了姬玄玞。
姬玄玞默然。其实旭奴死前那些话,他都听进去了,不是没有怀疑过祝孟桢,但他还是选择相信。
“本来我想瞒下此事,等你完了婚在谈,可毕竟关系我姬家清誉,此事还须慎重,再说,与她成亲的是你,于情于理,都不该瞒你。”
“她承认了吗?”良久,挤出这一句话。
姬元锦知道他不死心,虽然语调波澜不惊,但大有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架势,可也不能欺他,只好说:“没有。”
“既然没有,大哥为何说不必了?”
“谁也没有想到,祸乱东都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圣姑,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可事已至此,只好推掉与她的婚约,以保我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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