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三件事情,便是宣告了太上皇身体抱恙,不再涉足朝政,迁居上阳宫,同皇后一齐安度晚年。
在贵妃一事昭告天下之后,怎么看这道旨意都不像是正常的慈孝关怀,个中所带的嘲讽与复仇的意味,不言自明。朝堂之上虽有人对元兴帝这种丝毫不顾及父女情面只是颇有微词,但碍于自逼宫政变那日便看得出女皇势大、背后所倚仗的淮北侯穆以安更是手握重兵,军中人如今除了信穆家和穆家辅佐的女皇之外,谁的话也不听了。
元兴帝亲政的次日,却整个人突然在宫中闭门不出,长达整整十日,这十日的朝堂上下全凭着女皇的“前夫”高羽琛斡旋周转,众人这才惊异地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元兴帝未曾现身朝堂的这段时间,竟完全没有了穆家的半点儿动作。穆家如今势力最强横的、或者说是硕果仅存的两位,穆小国公穆以宁和淮北侯穆以安,竟一个都没有出现!
这就十分微妙了。
不少人亲上穆国公府打探,全都无功而返,只得作罢而后静观其变。
其实这段日子,穆家的这两位都在宫中。
大婚次日,戚含章亲自为穆以安试药,每一碗苦涩汤药端至面前都面不改色得一饮而尽,之后再由杨军医和史太医相继诊脉。在试了不下十种的解药药房之后,才总算是找到了最终正解,救了穆以安已经是半死不活的性命。
虽然杨军医同戚含章保证过试药不会伤及性命,但对戚含章身体的损伤也是不可逆转的。戚含章娘胎里天生带着三分病气,从小虽说一路坎坷,但好歹也是正统细皮嫩肉的金枝玉叶。这一碗接着一碗的汤药下肚,且先不说药性相克的,单就是于戚含章身体相克的都有许多。致使元兴帝一边试药一边上吐下泻都是常事,待最终解药找到之时,也已经是小半条命都搭了进去,脸色苍白地仿若自己也跟着大病一场。
高羽琛后来将脱力的戚含章抱到床榻上,挨着穆以安躺着,这才腾出手来帮着戚含章处理脚上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安慰她道:“你挨着以安睡吧,能睡得安稳些。”
戚含章气若游丝地抓住他的袖子,蹙眉道:“羽琛哥……还有令仪……”
高羽琛的神色也带了几分忧虑,但还是温和地道:“放心吧,这偌大的祁京城上下还能少几个大夫不成?令仪才出事的时候,大夫都快把我家门口的门槛都踏破了,挤得水泄不通的。”他故意说得夸张了几分,将戚含章逗笑了,“这两日以宁跟着张罗了,两人都一块儿挪近宫里面调养,杨军医抢了宫中药库的钥匙,可得好好折腾一番。”戚含章这才敢真的放心地昏睡过去,头靠在了穆以安的肩窝处,很快呼吸就慢了下来,渐渐均匀。
高羽琛替两个妹妹掖了掖被子,又把穆以安酣睡中留下来的口水擦拭干净,凝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庞不禁笑出了声。
他起身,走出了甘露殿,细心地合上了殿门之后,吩咐玉璇不要去打扰,自己去看了穆以宁同高令仪两人。
高令仪当时替穆以宁挡了那一刀,看着凶险,但好在根本没有伤到要害,草药一裹、汤药一喝,再将杨军医充分利用宫中名贵药材大展身手做的药膳下了肚,高令仪想不胖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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