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上明争暗斗多了,她似乎正希望在朝下有个木讷的人伴在身边,说话不用拐弯,那会使她噤若寒蝉的心里舒坦一些。
昭容看我,若是悲悯俯瞰,那我看她,该是仰望星空。
我看着那星河渐渐流淌起来了,忽然便如雨点般飞坠,心里一空,急往太极宫的方向望去。光德坊离太极宫不远,我能望见冲天的火光。
宫里出事了?
陡然想起神龙末年的政变,昭容临走时不忘带上我,要保我的性命。
那种惶恐的感觉更加明显了,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我慌忙往北边的坊门去。
“宫里出什么事了?”我扑到坊门边,只在门缝里看到背对站立在门口的士兵。
没有人回答我,但那肃穆的气氛和愈发明显的火光震颤着我的神经。如果只是普通的宵禁,怎么会有这么多士兵站在离宫殿这么近的坊门前?
“开门!开门!我要进宫!”故事在重演,而我不在她身边,我奋力拍打着坊门,希望能引起门外士兵的注意,“我是当值中书省的尚宫柴晏!我有皇帝赐的银鱼袋!我要进宫!我要进宫!”
我把随身带着的银鱼袋摸了出来,按理我这样的身份不该有这东西的,还是昭容为我便于进宫破格下赐——我的一切都是昭容给的。
门缝太小,银鱼袋递不出去,没有人理会我,我拍着坊门的手通红,却只能听见铁制的大锁哗哗啦啦的声音。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光德坊出来看热闹的人像看疯子一样地看我,他们不知道昭容对我说了什么,在无法挽回时回想起来,我觉得我蠢透了。
“你也想做我这样的人吗?”
“如果可以的话……”
“不,不可以。”
昭容啊,你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其实心甘情愿把你当作信仰呢?
就像你,把女皇帝当作信仰一样。
还是说,你自己体会过为信仰牺牲的孤独,不愿跟随你的人再经历这么一次。
可钦慕始终是钦慕,它不因什么而改变,钦慕昭容这样的人,一辈子也值得。
那个深夜,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我不再执着地拍打坊门,而是转身进了那与我身份不符的宅第,在炎热的夏夜笼起一个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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