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奴婢冒昧涂鸦一首抛砖,还请天后鉴察。”
从出题到交卷,不过半炷香时间,这个速度,一般人工工整整誊抄一首还不够,何况现作?天后将信将疑地让舍人将答卷呈上来,自己拿了过去,和着还未散去的墨香一瞥——
好清秀的字!
这一手格仿簪花的字正让天后想起刚才那个宫人捧着的花,要说过分一点,甚至连字都是切题的。那是十分正派的卫夫人的簪花小楷,融了钟元常的笔法,虽是少年功底,却比现今流行的唐楷多一分古意。
将惊喜压在心底,天后逐行看去——
密叶因裁吐,新花逐剪舒。
攀条虽不谬,摘蕊讵知虚?
春至由来发,秋还未肯疏。
借问桃将李,相乱欲何如?
一首诗柔媚绮丽,像极了自己认识的一个故人。
上官五言体!谁都知道上官仪是坐谋反而被灭族,谁还敢去触碰这如此敏感的一种体例?十四年了,再一次看到上官五言体,天后有些恍惚。
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不简单。
“你,抬起头来。”
一怔,方才天后说——抬起头来?这种时候总觉得脑袋灌了铅一样地沉,婉儿连呼吸都沉重了,缓缓地抬头,视线从那绣了凤纹的衣裙下摆移到花纹更加繁复的上衣,再移到自己从未敢看的那张脸上。
婉儿惊呆了。
她曾经在心中描摹过无数个天后的形象,甚至刚才听到天后的声音时还在想象,每一次都不如这次来得震撼,她满心以为她已经想象了无数个可能,却仍在不可避免地见到天后时,内心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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