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皱眉:“在航班上的偶遇之后?”
她点点头:“你知道为什么以前我和彼得叫你‘哭包’吗?”
我撇了撇嘴。
“当时我没有向你搭话,不是因为你睡着了。那样的话,我完全可以选择在发放餐食的时候、或者是落地以前找你。”她的眉眼又专注于我,手背在我脸颊上轻轻抚摸着,“你睡觉的时候落了泪。”
我眯了眯眼睛,无从回忆,望向她。
“坐你旁边的女士发现的。她还向左右的乘客询问是否有多余的纸巾,我们是后来才意识到你睡着了。”潘德小姐在苹果肌的位置指了指,“你的眼泪就像滴了半瓶眼药水那样滑下来。因为坐的位置不方便,我只看了你两次,你看上去——”
我说:“我都不记得这事。”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想那段时间对你来说一定特别艰难。”
我摸了摸她的手,如气声道:“谢谢你。”
潘德小姐摇着头。
片刻后,她又慢慢地开始讲:“在我们相遇以后大概半个月,我的气就渐渐消了。我想你大概只是没有往心里去,我好像找不到什么借口去责怪你。我只是想着从威斯巴登回来以后,也许我可以试着去和一些女孩儿约会——不一定要是你。暑假结束时,我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如果我们不是在飞机上再次邂逅,即便今年再和你重逢,最开始的时候,我的内心可能也不会立刻就产生波动……好像我欠缺的哪一块终于在漫长的时间以后被补全了。
“我设想了很多。你的眼泪让我记忆深刻,可能我就是无法抵御你的眼泪吧。”潘德小姐笑起来,“我想每个人都有他们的理由。只是,那种想要尝试的感觉渐渐变了,我发觉我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你。大概我实在是编织了太多的幻想,那些与现实只保持着很弱的联系的东西又慢慢组建成了我心目当中的你。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有点儿害怕——好吧,是非常害怕——我不想要去喜欢一个梦,一个想象中的人。”
我握紧她的手。
潘德小姐低着头:“我做了……相当程度的尝试。女人,男人,有段时间我甚至怀疑自己是有某种‘亚洲狂热’,也许我就是喜欢东亚女孩儿……但到最后我能确定的就只有我是女同性恋的这个事实,我几乎以为自己无法陷入恋爱,或者没有激情去维持一段长久的关系。在约会中我总是很难产生感觉,并且通常不在状态。
“几年以后,大约是在我攻读博士时最忙的那几个月,我实在无法兼顾学业、跳舞、社交与正常的睡眠。在这种情况下,我反而发现自己有能力经营感情了。后来我又交过两个女朋友,她们都是很棒的人,而且对我帮助很大。”
她看了看我,似乎是在确定我并没有因此吃醋,才放下心来,轻声道:“可就是感觉不对。”
我与她对视。
潘德小姐嘴唇动了动:“这就是我在找的那种感觉。每一次我望向你……”
我凑上去吻了她:“我很荣幸。”
她又笑了起来,眉宇间的困惑一扫而空:“真正认识之后我发现你和我想象中差别非常大。我以为你是那种无视规则、喜欢挑战权威的坏女孩儿,说不定在感情上还不愿做出承诺,喜欢当个花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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