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没从我脸上寻到一丝破绽。他仍旧半信半疑,但总算把注意力从用词细节上转到正确的方向,问:“所以,你是说,在某种影响下,公司从这场麻烦里解脱了——而这个方案就是为了让类似的麻烦不要再重来一遍?“
“对。但这更像是一种可能性,我是指公司能否得到‘某种影响’,”我眨了眨眼,“这也是为什么,关于方案,能有知情权的,目前只有我们两个人。”
老黄眼神一变:“你是说只有我们两个会做这份工作。”
我垂着目,忍不住笑。他脑筋太灵活,在这种事上总是难以与之兜圈子。
我说:“事实上,细节和落实的细则,我可能得全权委托给你。”
老黄不说话了。
我也在一旁保持沉默,犹豫着要怎么好好地恳求一下他,是动之以情还是晓之以理呢?多年以来我们不止一次聚在一起吐槽公司制度,嫌弃个别不合时宜的企业文化,又表达对技术与管理岗并行的政策的厌恶。假如目前他不是那么地忙,说服老黄应该不是难事。
假如我们不是那么地忙,此事,我不会拿来叨扰他。
时间紧迫,我是实在抽不开身了。
他又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我凌晨或谨慎或松散的一通狂想,末了,手松开鼠标,抱着臂想了有好几分钟,道:“好吧。我来做细节工作,但大量的讨论恐怕无法避免,你得腾出相应的时间来。”
我望着他:“你是全世界最支持我的直男。”
他一脸嫌弃地看了看我:“老实说,你刚刚的表述一点儿都不能让人感觉到是一种夸赞。”
他说得对。
我强调:“不加上‘直’的话,就会有一点奇怪。至少对别人来说是如此。”
“在你出柜之后,真的,姚,你变得……”他犹豫了有好几秒钟,然后说,“很‘直’。”
“我没有出柜,你开的门。而且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那种形容。”
“说得多了也就有了。比如你刚刚提到的黄色的花还有时代的眼泪。‘很直’当然也能算一种形容。”他接着又讲了三分钟的俚语构成与闽南语对于新加坡英语的重要性之类的全然偏离重点的话题,终于道,“而且我留在公司本来就是为了能帮上忙。”
我点点头:“但我还是由衷地感谢你。特别是,关于我想要这么做的理由和一些其他可能会被问到的地方,你一句都没有提到,这真的很体贴。出于敬意,我保证以后会向你详细解释,到时候你可以问个痛快。”
老黄耸了耸肩:“谁让我是全世界最支持你的男人呢?”
但话音刚落,我们俩的脸色都有些怪怪的。老黄顿了顿,又说:“你说得对,是应该说成是‘直男’。”
我看了他一眼,抱着臂笑:“我很高兴你打开了我的柜门,修文。真的。”
他故作深沉,叹了口气:“谁让我是全世界最支持你的直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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