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走投无路,要饿死在绵山上了。
“关于我们的约定,”我吸了口气,“关于我们说好了不能利用私人关系去直接或间接地套取情报……”
她点点头:“我在听。”
我又沉默了很长时间。这实在是太屈辱了,可我没办法接受自己做一个潘德小姐保/护/伞之下的什么雏鸟。
我与我的底线对望。
我究竟又算个什么东西?
潘德小姐忽然站起来。我没料到在今晚谈话结束以前她会主动靠近我,但她的步履也是犹疑的,她并不确定我是否仍处在愤怒当中。
潘德小姐最终坐下了,一只手搂着我的肩膀。我像个卑鄙的人,因着她的触碰与安抚,竟然放松下来。
“我能不能违反一次这个约定?”我抬起头。
“你还好吗?”她轻柔触碰我的动作就仿佛是在接近某样珍宝,“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她在纵容我。
“我想知道集团为什么针对大老板。”我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问,“我想知道公司为什么非重组不可,大老板的对面,究竟是谁?”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说完话以后,我仍依照惯性,动也不动地望向潘德小姐。
我在表露什么吗?我以为这个当下,我的双眼多半是如浑水里的鱼眼珠那样平凡又庸碌,根本不值一提。我的大脑空置了,反反复复回放着自己讲的话——我怎么说得出口呢?
我将眼神挪开。
她仍旧搂着我。话音落地时,潘德小姐的讶异未能掩盖,但她仅仅是吃惊了一瞬。她的眼神自方才起就不曾变过,结果反倒是我愈加困惑:我又哪里值得她如此珍惜?
“我在想,”潘德小姐的语气很平缓,“这个请求一定让你支付了很多勇气。”
我抱着自己的胳膊,头低着,像输掉拔河比赛的人:“我不该问的。你可以因此责怪我。”
“为什么我要责怪你?”
“我不该那么问。”我看了她一眼,原本只是匆匆一瞥,但目光相交以后,我竟再也无法把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
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一双眼睛呢?
潘德小姐眼中住了一汪入夏时分的湖水。景物随风如波荡漾,而那些粼粼的光影,又与她彼此爱重。她所凝望的,她的温柔所归属的,应当是秀气的山、壮丽的云、晨曦中的原野、天地间绚烂的影像,应当是美妙的、深邃的、叫人怀恋的,而不该是我。
我不过是手足无措的小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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