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如此,纲吉也不会生出对鹤丸的丁点害怕与恐惧。尽管魄体时曾受的贯穿伤在隐隐抽疼,身体也本能的产生了应激;可感性的沢田纲吉理智上很清楚,现在的鹤丸国永不会伤害他。至少,现在的他能够精确分辨出鹤丸国永那混沌灵魂中的每一缕情绪。
“没有不诚实。”
纲吉仰起脸,认真地盯着鹤那双被刃生湮灭乐观的暮气沉沉的金瞳道,“我是说真的。”
面对沢田纲吉的过分坦诚,鹤丸国永却是莫名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本以为自己有说不尽的白烂话可以讲——在他所构想的,纲吉恢复有关他的记忆后;一如在纲吉没有记忆时,他偷偷跑来见他所说的那些——实则,能若无其事接住纲吉话茬的话,一句也没有。
已经不能再用暗堕付丧神来称呼的鬼瑟缩了一下,恍然间嗅到了自己身上散不尽的腐烂和浓烈的血的气味,便将碰触到了纲吉的手默默收了回去。尽管这罪恶的气味沾染上纲吉身上的气味后,变得柔软浅淡许多。
哽了又哽,鹤丸国永唯有沉默。
“我说的都是真的。”
沢田纲吉却不肯放过他,一字一句地继续重复。
“……”
被扰乱了情绪的鹤丸国永不知自己应当掩面泪流,还是应当仓皇而逃。
明明很早以前就已经下了决定,只是想要再度见到他,同他说上一声“对不起”,切腹向他谢罪的——这是作为鬼的鹤丸国永的执念。他在残害了数以百计的同袍付丧神,杀害吞噬了数位人类审神者后,还能余有像现在这样和纲吉说笑的力气,都是因为这份执念。
想要见他,想要见他,想要见他——
这份比他的灵魂还要贵重,比所有一切鹤丸国永在这个本灵本丸所得到的羁绊与温暖与爱相加到一起都要弥足珍贵,比那些无辜死于他刀下的亡灵更重要的执念。
鹤丸国永知道这样不对,也知道自己彻底坏掉了,所以想法才会变成现今这样自私自利,冷酷残忍。明明神格和灵魂在被诅咒厉鬼的审神者的摧毁下,已经不自控的杀害了纲吉……在那时,他就应当以死谢罪,拖拽着他曾想要回以庇护却根本无能为力的审神耙煌沉沦地狱的。可是,当他知道纲吉并没有真正的死亡时,他却生出了无限贪念。
想要再次见到他,无论穿越几重时光。
这样是不行的,会牵连伤害到更多的人。明明、明明理智是这样再清醒不过的。可是,鹤丸国永却忍不住渴求,忍不住许愿。他的渴求,他的执念,他的愿望成为了紧紧裹缠着他灵魂的厉鬼的养料。没有被刀剑付丧神的神隐顺利成功护佑灵魂的审神者已经丧失记忆、理智与人性了;仅剩下吞蚀兽性本能的厉鬼丑陋的寄生在鹤丸国永体内,教唆他亵渎神灵,诱哄他蔑视生灵,操纵他犯下十恶不赦的深重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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