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益正襟危坐,歉然对着其他几位公子作了一个揖,便低头不再多言。
郑净持知道怠慢了其他几人,笑道:“几位公子也快些入座吧。”
“好!”礼部尚书家之侄王永当先抢坐在了右边第一个木椅上,扬起了头来,蔑然瞄了一眼对面就座的中书令家二公子秦晟。
秦晟冷冷瞥了他一眼,心有疑惑地看向了身边就座的两位公子,容貌普通,但身形魁梧,似是练武之人。仔细瞧他二人装扮,也不见有什么特别,只是二人腰上都坠了一块腰牌,上面清楚地刻了一个篆体的“云”字。
长安三品以上的官员,皆无姓云之人,长安城有名望之人,也无姓云之人,这两人究竟什么来历,倒是让秦晟感到费解。
郑净持吩咐小婢给诸位公子上了茶,目光朝这两位公子一探,笑问道:“两位公子瞧着面生,不知……”
其中一名公子抱拳笑道:“我与二弟皆是商州云麾将军座下副将,我叫云飞,二弟叫云扬。久闻霍姑娘才貌无双,我等奉了我家将军之令,特来长安邀请霍姑娘到商州献艺。”
“商州云麾将军……”秦晟与王永惊愕地对瞧了一眼,想到了同一个人,从三品云麾将军,病秧子云晚箫。
怪不得这两位小小副将也能过得了对子那一关——凡是云晚箫身边之人,总是令人意想不到,因为这个云晚箫,也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奇人。
云晚箫自小体弱多病,老云麾将军遍访名医皆告无效,只能听信一位庵堂师太所言,将这个独公子当做女儿寄养在庵堂十六年,期望他能得佛祖护佑,身子早些硬朗起来,平安健康一世。可是,老云麾将军还没等到云晚箫十六岁归来,便跟随郭子仪将军开始收复两京的战役,不幸战死沙场。
朝廷念及老云麾将军忠义报国,特许云家独苗承袭父亲将位,继续跟随郭子仪收复两京。都以为这位病秧子上了战场,定会因沙场苦寒,身子不适,英年早逝,却不想他竟然从容指挥麾下三千兵马冲破了潼关要道,宛若一把利刃,狠狠地重创了叛军。
后来两京收复,朝廷论功行赏,若不是因为他身子孱弱,只怕当今天子早就将这位少年英雄招为了驸马,又怎会只赏了千金便命他离京继续镇守商州?
不过说也奇怪,如今这位云将军已经二十二岁,竟然一直独身不娶,深居将军府,甚少外出。商州上下不免暗暗猜测,莫非是因为那十六年的庵堂生活,让这位公子转了性子,不单容貌阴柔,还连女色都不沾了。
这远在百里之外又不好女色的他,又怎会突然差座下副将前来长安这七里烟花巷中邀请霍小玉献艺?
秦晟与王永面面相觑,觉得疑云重重,却又猜不透这位云麾将军的心思。
郑净持平日里也听过些云晚箫的故事,不觉暗叹了一口气,可惜这位云公子生在将门,又体弱多病,现下世道不太平,常有将军战死沙场,小玉若是嫁了此人,只怕会落个半生孤寡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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