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绿低声呵斥:“放肆!主子刚醒,你发的哪门子疯?”
“是我发疯么?好端端的人弄成这样!主子,您告诉奴,谁欺了您惹您心碎,奴为您讨回公道!”
她义愤填膺,眼睛瞪得通红,柳绿动了动嘴唇,到底没再说。她也希望主子好,天晓得她们叩门不应推开门来看到主子蜷缩着身子在睡梦里不住淌泪哀求时的痛心。
早知如此,宁愿主子一直是那冷心冷情的性子!何苦为旁人掉泪乞求至此?
花红跪在地上,眼泪汪汪:“主子,就当没那个人,当是一场梦,您好好爱惜自己,奴求您了!”
“当是一场梦……”琴姬脸色苍白,泪浸湿睫毛,她虚弱地笑了笑:“本来,这就是一场梦啊。”
是她在梦里失了心。
恩人走了,她的心也空了。
“主子!求求您了!莫要再想不开折磨自己了!纵是不为我们,您还年轻,即便墨家执意强娶,咱们不也送信给文坛上的前辈求他们仗义相助?还没到绝望的那天,您若不顾惜己身,奴……奴也不想活了。”
“何至于此?”她嗓音沙哑,难得多话:“小绿,去梳妆台暗格取出被白绸裹着的物什。”
“是。主子。”
“此乃你们在流烟馆的卖身契,我前两年为你们在馆主那赎来。”
薄薄的两张纸在她指尖撕碎,琴姬笑道:“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我的侍婢,你们自由了。我有我的路,你们有你们的路,没必要为我丧了性命。今夜,就走罢。”
“主子?!”花红吓得不敢再哭。
柳绿心里起了不好的预感:“我们走了,您呢?当真要嫁到墨家?”
“不。我不会再嫁给任何人。”她神情幽幽:“我已经是有妇之妇了,她负我,我却实难负她。你们走罢,没必要担心我,我乏了。”
“可是我们走了,谁来照顾主子?再者您这病……”
“你们走了,我自会喝药。”
花红柳绿踟蹰不停,琴姬哑着嗓子淡声道:“走得远远的,别再回来。”
……
闺房恢复寂静,眼看药快凉了,她伸手端过,竟不觉苦,一饮而尽。
墨棋深夜前来,见了她要死不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她臂弯挎着包袱,气冲冲把人从床榻扯起,不由分说地拿起外衣为她披上:“快!我带你走!大不了逃出秋水,不嫁了,谁爱嫁谁嫁!你既不愿,朋友一场,说什么我都帮你!”
她纠结多日,来此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如今她人来了,琴姬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面上讪讪:“你到底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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