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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扫了一眼,“空口无凭。”

俞邝拱手:“前莫相公、国公两家、郡公五家,侯爵十三家,令有伯子男爵皆在宫门外等候,恭请陛下清君侧。”

秦姝静静坐着,望着俞邝一言不发。

走到宫门,乌泱泱的人群包围了宫苑正门。几百人不带仆从不带兵将,俞相带头道:“谢百龄通敌谗君,吾等决意,诛杀谢氏。”

秦姝干过很多大事,甚至大幅削弱过朝臣的地位,他们都能忍下,因为双方心知肚明底线在哪里,不会去碰。谢百龄太刷下限了,皇帝一个不小心被带跑偏,对他们来说都可能是灭顶之灾。

叩阙是无奈之举中的无奈之举,全员逼迫女皇拿下谢百龄,哪怕秋后算账,估计损失比谢百龄仍旧在位要少。

账都会算,秦姝沉吟,当然是顺着他们搞下谢百龄更有利,他不太受君王控制,绝不能留给太子。

死那么多勋贵子弟,想翻篇确实难。

秦姝转身,仰望宫门上的牌匾,“通敌不实,失责是真,削谢百龄官职勋位,发还故乡。”

俞相看起来不满意,还想说些什么,秦姝侧首,表情似嘲似讽,“江南沉船,众卿还没给首相一个交代吧?”

俞邝抽了抽脸,不管是谁得利,总归是他们先搞事弄得谢百龄孩子没了命,也算报复回来了。

天一亮,谢百龄接到了罢免圣旨,一声不吭收拾了府邸,遣散家仆,宣旨的钟婉合上布帛,谢百龄一反往常凑上来。

他拿出在秦姝面前从没有过的恭谨态度,“转告陛下,谢知遇、提携、照看之恩。”

钟婉没预料到,收圣旨的手和整个人一起愣住。

谢百龄换下服饰,穿着短打洒扫已经不属于他的宅邸,从出仕开始,他就一直作死,能活到现在不是他运气好,是秦姝每次都有意无意地保他。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琚,谢百龄想着前线上站着几乎所有爵位的嫡传子嗣,带着褶皱的眼角提起一抹笑。

自世家之后,开国元勋们的实力起码被削去最顶尖的一层。

他写下最后一封奏折,廖廖数字。

‘愿我大燕国运昌隆。’

还没出京,谢家的马车被里里外外包了十几圈,谢百龄用已经不太清楚的视力认出,那是曾经长安城里各府私奴,现在是身份清白的良民。

为首的一位将一把油纸伞小心地挂在车檐,对车内深深一躬,后面的人学着他,腰折成直角。然后让开了一条路。

谢百龄取下伞,没打开的伞面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名字,地方官卸任还乡时,当地百姓不舍,会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伞上,曰万民伞。

谢百龄抚摸伞面,依旧冷冷淡淡地说:“走吧。”

钟婉把话和奏折带到,秦姝嗯了下,表示知道了。拿出一张宣纸,她提笔把任命首相的诏书写了,期间她犹豫着看了看钟婉,划了上面的名字换成了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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