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就在刚刚,周枫笑了。江隐奇乐观地理解为,周枫是为她江隐奇而笑,等同于为江隐奇的表演鼓掌。
江隐奇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甚至连暗恋谁都没有过。她像很多青春期女孩都曾经有过的想法,就是她不要结婚,她不要生小孩。想到要跟一个男人去生小孩,她就生出一股厌恶感和恐惧感。自然她也以为自己不会谈恋爱。
对于婚姻,她用青春期女孩常有的反叛和偏激情绪认定,那简直就像一块面饼,没有味道、干巴巴、软塌塌,只能是一种干粮,而绝对不是美食。最好的例证,当然就是自己的爸妈,自己的家庭。
江隐奇的爸妈,要么互不理睬,要么就吵架。任何事情说不了两句话,就大吼大叫起来,甚至还扔东西。她不懂两个互相厌烦的人,为什么要生活在一起。她曾经问过他们,分头问过。爸妈的回答居然是一样的,要不是为了江隐奇,他们早就离婚了。江隐奇一肚子委屈和生气,这关她什么事?
也因此,在周枫讲到蜗牛独自居住的时候,讲到独居的尊严的时候,江隐奇感觉石破天惊,热血沸腾,这是她第一次从生活中的人那里听到这样的观点。她身边的大人,认为婚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独居不婚,是既可怜又可耻的事情。而周枫说,独身不仅不可耻,而且是有尊严的生活方式。就冲这一点,江隐奇就认定周枫是她的人生导师。
江隐奇在周枫第一次露出笑容的时候,还没有谈过恋爱,甚至也没有意识到,在她心里或许这已经是爱情的萌芽。但是,她却无师自通地掌握了一些恋爱技巧,并得心应手地运用了起来,比如用迂回的方式接近对方,用表演的方式获取对方的注意力,敏锐捕捉对方的表情和情绪,一有机会就大献殷勤,等等,等等。
“周老师,我有问题要问。”
“我还有事。有问题下节课问。”周枫竟然好意思继续用同一个理由回答,拒绝人都这么不走心。
“周老师我帮你拎包,我们同路,我边走边问。”江隐奇这次不准备再退缩了。
“同路?你要去哪儿?”周枫也太认真了,听不出这是借口吗?
“额,我啊,我随便去哪儿。”江隐奇耍赖地说。
“哦,同路是这么个意思。”周枫默认了这种耍赖,任由江隐奇跟着走出教室。
江隐奇和周枫终于开始了教室以外的互动,空间上的变化必然带来心理上的变化。
每次下课后周枫就不再回答江隐奇的问题,急匆匆离开,原来她是真有事,是赶着回家呢。
江隐奇跟周枫“同路”走到一个小车面前。这是周枫的座驾。在那个私家车并不普及的时代,老师能有一辆小车,也算得“富人”了。
江隐奇对这辆小车的描述是:屎黄色的小鼠标。相当准确生动。
周枫在不知不觉中跟江隐奇熟悉起来。同时,江隐奇也对周枫有了更多的了解。
比如,周枫不爱吃苹果,她将学校发给教师的福利苹果整箱都送给江隐奇。“吃下一只苹果太费劲了,咬好久都吃不完。我喜欢吃樱桃。”周枫如是说。
再比如,周枫在上车和下车时的表现截然不同。
周枫每次一上车,就会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然后才会发动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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