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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那个性格,”温郁笑道:“我现在带她去吃火锅也一样。”

他从前没有感觉,今年像是突然开了窍。

每次去看望父亲,都像是去见教堂里的神父,又或者是看心理医生。

温郁并不信教,也没有跟任何人忏悔过。

这其实是一种很解压的事情。

把积蓄的,压抑的,烦闷的事情尽数说出口,等壁笼对侧的另一人轻飘飘说一句你无罪了,周身都能得到奖赏般的解脱。

从现实角度来说,温健武被关在监狱里,温郁拥有几乎全部的自由。

但温郁每一次看他,都好像是自己在接受被看望。

他最初整个人如同虬曲卷住的海草,不肯被任何人碰触,一年探监几回都很吃力。

想要伸手触碰一下亲情,好难。

回北京以后,温郁才像是真正挣扎出来,开始试着把头探出水面呼吸,试着把五脏骨头全都舒展开来,重头来过般再活一次。

温健武吃得很慢,不知道是因为吃完以后要等一个月再见到儿子,还是因为心中实在有很多话要说。

他们本该聊很多很深邃的东西。

比如对未来的选择,对家庭的距离,责任的承担和放下。

结果三十分钟过去,只是聊院子里的麻雀,学校里的琐事,新买的一辆自行车。

时间快到的时候,温郁习惯性看了一眼狱警。

他总感觉这个狱警好像知道些什么,每次都像是想跟自己说点什么。

狱警摇摇头:“你们吃完薯条再走吧,不差这一会儿。”

父子同时说了声谢谢,转头看向对方,笑容轻松很多。

温郁在来的路上都准备了很多话。

他觉得他有义务报告下自己的现状,讲一讲和妈妈最近的关系,也许会失而复得的爱情,也可能会在爸爸面前自责或痛哭,有机会释放很多情感。

温健武在等待他的日子里也准备了很多话。

对儿子的嘱托,对家庭的关切和担忧,没有勇气分享的人生经验,也许还有少许愿意说出口的疲惫和难过。

他们只是坐在玻璃窗前,挥一挥手里软掉的薯条,每一根都吃了个干净。

像是什么都已经听见了,不用多说。

等到准备离开时,两个人站起来收拾桌面,还用纸袋里的纸巾把大理石面擦得很干净。

“准备走吧。”温健武简短道。

温郁忽然抬起头,鼓起勇气喊了一声:“爸爸。”

这样的叫法是几岁小孩才常用的。

他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

“爸爸,我一直很想你。”

“我跟妈妈说开了,跟玙哥也会好好处下去。”温郁没有紧靠着玻璃墙寻求支撑,只是站在另一侧,声音很稳,眼眶泛着红:“爸爸,你马上也要出来了,我和妈妈在外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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