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从中午开始起了风,他们没待在院里,直接到里面厅堂歇着。刘婶家的窗户不像民宿餐厅那么大,显得房间有点暗,她开了盏小灯,请顾文曦坐下,两人面前的矮几上摆着成套的茶具。
了解过杜云砚的去向,她点着头重复:“云砚去送小翰了啊!”
“嗯。”
“他们两个从小感情就特好,”刘婶叹道,“这去了大城市啊,就不想再回来喽!当初我家那小子就是这样……”
她刚煎了萝卜糕,有客人来,便让胜伯端上来一小盘,再配些茶:“来,吃点东西。”
顾文曦和两位老人也算比较熟悉了,并不客气。萝卜糕虽然是煎的,但放油不多,外皮酥,吃起来却不腻。
“刘婶,你们没想过去城里生活吗?”顾文曦闲着无事,和她聊起天来。
“不去啦,”她挥着枯瘦的手,“几十年都过来了,换地方习惯不了,偶尔去住个几天,看看孙子,就行啦!”
“可是——在子女身边更方便吧?”他没好意思直说,年纪大了,身体上的毛病也多了,大城市里不仅有子女照料,医疗条件更是好得多,摊上个什么急症不至于手忙脚乱。
刘婶听出他话外的意思,咧着嘴笑:“不打紧,不打紧……这个岁数喽,老天爷让活到什么时候,就活到什么时候!”她一边说,一边用右手食指往头顶上指。
顾文曦微红了脸,和老人家一比,自己的心思倒小家子气了:“心宽一点好,什么都看得开。”
“哎,是这么个理,”刘婶啜了口茶,“我们山里人简单,当初雅宁大妹子也是这么个想法。”
“雅宁?”前几天刚跟杜云砚谈过他母亲,顾文曦知道这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就是云砚的妈!”刘婶介绍道。
“刘婶,杜老板和他妈妈是这里的人吗?”他下意识地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
“大妹子是,我刚嫁过来的时候,她小学还没毕业,过了几年啊,就到外面念书去了,等再回来呢,带了那么俊一个孩子……”
顾文曦大致听明白了,杜云砚可能是在别的城市长大的:“那杜老板的父亲——”
“这个就不要打听啦,”刘婶打断他的话,表情严肃起来,“大妹子没说过,咱都不会去问。这人呢,真想说什么,自然会跟你说,不想说的,你去问,等于杵他心窝子……”
这或许是老人家透彻的地方。其实顾文曦自己在外人看来八成也是个充满谜团的旅客,但相熟的村人们并未蓄意打探,他才得以自在轻松地像当地人一样生活。
“我明白了,”他心下释然,“您说得对。”
冬季日头落得快,喝几杯茶,聊上一会儿,天开始擦黑。顾文曦琢磨着杜云砚也差不多快回来了,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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