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淑,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冷静一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开开心心的事,何必在小小面前这样闹呢。钱我会还给小小的,我专门开了一个账户,一直在往里面存钱,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独吞。
“当初……当初我是没有办法,我原本想等小小毕业了,再把钱给他,毕竟他那时候还是个学生,不知道钱来之不易,再者这么大一笔钱他拿在手上也不安全。但在那之前,谁也想不到,阿雪在生安安的时候出了事,羊水栓塞,差点没救过来。手术费也好,后期的康复费用也好,笔笔都是大钱,我为了照顾他们娘俩,不得不一直请假,工作也因此出了问题……”
闻言,陈昱雪挂满泪水的脸缓缓转向杜辉山,惊讶地看着他,显然就这事来说,她也是第一次知道。
“你当时精神不太好,我怕说了,你会消极,会说不要治了,所以才一直瞒着你。”杜辉山擦去陈昱雪脸颊上的泪,继续道,“老天爷真的是不眷顾他们娘俩,这边阿雪的情况刚稳定下来,那边安安突然停止了呼吸,即使是暂且抢救过来了,后续也一直需要吃昂贵的药来维持。不过安安还算争气,现在已经是个很健康的孩子了,不用再当个药罐子了,就是阿雪落下了些病根,没法出去工作,现在也是我一人在养家……”
“所以呢,这些与我有关系吗?我不想听你有多难,你难,是你的事,你凭你自己本事赚钱去。而那钱,是我的,我给我儿子小小的,你没有资格擅自拿走,你问过我吗,你问过小小吗,不问自取便是偷!还有你!”汪曼淑转向陈昱雪,反手指着原本是杜逍的房间,如今已面目全非的次卧道,“你给我记住了,这个家没有你的份,我的份将来是要给小小的,这里我儿子才是主人,你就是个客人,谁允许你动主人的房间的!”
“曼淑你别太过分了!”
杜辉山一把护住陈昱雪,挡住了汪曼淑的视线。
“我过分?过分的从头到尾都是你们!”
又一轮争执爆发,吵得杜逍头疼不已,他的几次制止,都无一例外不起作用。好巧不巧,安安在这时候回来了,她开门时还在哼歌,蹦蹦跳跳的,待她看清屋内的状况,整个人一下愣在了原地。杜逍看着她缓缓抬头,对上自己的眼睛,表情渐渐变得狰狞愤怒,而后迅速踢掉鞋子,大叫着冲过去推搡汪曼淑。
“够了……”
杜逍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头痛,耳朵也痛,心底深处不愿碰触的盒子趁机悄悄掀开一条窄细的缝,积聚已久的压抑从中争先恐后地钻出。他一步步走向餐桌,两手把住桌边,像是拽住遮罩在层层假象上的雾纱,他的自我欺骗,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桌面向上翻起,如掀起的纱幔,去除了那一层模糊,露出其后溃烂不堪的清晰现实。腥臭味与铁锈味齐扬,他亲手拔出深深埋入筋脉的腐烂脐带,巨响随之炸起,是结束,也是开始的号角。
这场恼人的争吵终于停了下来,四人转头看向杜逍,仿佛他才是那个怪物。
“够了,别吵了,钱我不要,现在不要,以后也不会要,到此为止吧。”
“小小,我说了,这事跟你要不要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那最好,我自己能挣钱,不需要你的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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