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道:“几位爱卿,这会儿同朕讲你们无能为力是什么意思?大端朝内阁四位国之重臣,便是要为朕维持朝廷稳定,百官顺服,怎么说出了无能为力四个字?”
衡景已有些着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陛下,老朽今日已经是尽力奔走,甚至在会极门前与诸位大人争辩。可没人肯听啊。他们都愤怒至极,求天子给个公道说法。”
“公道?要什么公道?”赵煦问,“朕发他们俸禄,他们应好生当差,就算不为了天子,也应该为了民卒。如今户部的江浙赈灾款不发了,大理寺的冤案也没人管了,统统跑来会极门哭丧!这叫公道?!朕看连自己是做什么的都不记得了!”
衡景被训斥,脸色有些难看,讪讪闭了嘴。
“陛下,老臣有进言。”於阁老道。
“讲。”
於闾丘道:“百官在会极门下伏阙,乃是隐忍而后发之举动。做臣子的,见到陛下德行有失,震动社稷根本,只得劝诫,劝诫不得,就只能以命相劝。到了这等地步,百官都是把性命交付了出去,是以命拼死也要还大端朝一个清朗乾坤。”
平日里说话含蓄的於闾丘,今日并不客气。
赵煦眉毛一挑:“阁老所指为何?”
於闾丘抬眼,看向他身侧的傅元青:“阉宦乱国,谄媚君上。若无惩戒,不足以平百官之愤怒,不足以给大家一个交代。”
傅元青并不生气。
他甚至没有看於睿诚,沾了沾墨汁,继续在书卷上记录下今日东暖阁议事的详情。
“於阁老慎言!”浦颖怒道,“无真凭实据,怎么可随百官言论,指摘无辜之人?”
“於阁老,朕尊你为顾命之臣。您又是内阁首辅,难道在此时,您不是应该亲自出面安抚百官吗?”赵煦脸色冰冷问他。
“陛下要臣给出办法,臣便只有这个办法。”於阁老不理睬浦颖,只道,“陛下应三思。时间久了,官员们寒心,辞官致仕,朝局就乱了。朝局乱了,远了鞑靼倭寇不说,便是西南诸部也是要不稳的……”
赵煦看着他,等这个老人一幅忠心耿耿仪态的的说完,并不生气,只问他:“於闾丘,你这是在威胁朕?”
“老臣不敢。”
“你是不是还想着,皇帝盘踞在大端朝云端就好,凡尘俗世最好都不要过问。若真有心过问,真敢伸手掺和……你便要狠狠的给朕来一个教训。就似朕年幼时读书,你给朕的那一记戒尺,让这个不知好歹的皇帝永远铭记于心,再不敢越界一步。”
遮掩在忠勇谏言下的肮脏心思被皇帝赤裸裸的翻了出来,便是於阁老也有些怔忡。
“臣不敢!”於阁老从凳子上起身,晃晃悠悠的跪地俯首,“臣绝不敢有此等狼子野心。”
他说完这话,一时间,东暖阁静了下来。
就在此时,严吉帆在抱厦下祈求召见的声音传了过来。
“臣刑部尚书严吉帆,有急事求见陛下!臣自听涛居内查获傅元青私贪国帑之实证!乞请面圣递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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