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即将弱冠,再不是那个软糯的能被他双臂揽住的孩童。
铲除异己,重建清流,少帝在朝中的动作不算小。
隐隐已经起了龙虎之势。
养心殿的大门就在眼前,傅元青看了一会儿,说不清楚内心是怎么样复杂的情绪,最终沉淀成了虚无。
十三年来殚精竭虑,仿佛要变成一个笑话。
寒风刺骨,却不知为何,心头冰寒更甚。
他身形像是要随风而去,可却一直坚定的立在廊下,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边发白,他才回过神来,踏步就下了台阶,径直出了养心殿,上了外面带着罩帘的凳杌。
“什么时辰了?”他问。
“快寅时了。”
“出宫吧。”他叹了口气。
“可朝会……”
傅元青咳嗽了几声:“你不是劝我少操心吗?还去什么朝会?”
方泾有些犹豫问:“可今日御门听政定都与候兴海贪墨一案有关——”
傅元青摇头,又咳了两声,这一咳只觉得手脚发凉,帕子一张开,便看见几点深红色的血迹迅速的渗透开。
方泾惊:“老祖宗!”
傅元青闭眼急促喘息了好一阵子才道:“回吧……”
他还不能死。
至少不是现在。
作者有话说:
御门听政:其实早朝不是在太和殿里进行的,是在太和门外早晨三点多开始的。叫做御门听政。
第4章 炉鼎
方泾让北镇抚司从诏狱里找了一堆年轻且体格好的死囚送到了傅元青在皇城外的私宅里。
他那宅子并不大,也不显得气派,东厂的番子、北镇抚司的校尉、再加上一堆死囚,顿时局促起来。
方泾又筛了一论,最终选了三十人,送入了听涛居。
雪停了。
三十来个人,在听涛居的院子里,密密麻麻跪着。
把一院子瑞雪捣碎成了泥泞。
寒风一吹,一群衣着单薄之人,便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身边有人议论:“送我们是来作甚?”
又有人道:“听送我们来的锦衣卫提过,似乎是送来给傅元青做暖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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