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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楼看得清楚,对方所言应当是“恶心”。

这种话语百年间已经听得太多,对他来说简直不痛不痒。让慎楼更为在意的,是安平之前如何挂在他师尊身上。

眸光不加掩饰地从安平的上肢瞥过,似乎正在考虑到底让人断臂还是肢解,这充满寒意的实现让安平一个激灵,他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后脑勺,不明白自己被何物所吓。

慎楼收回视线,垂在身侧的手轻轻蜷缩了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主殿。

“今晚便歇在此处吧,明日我让人收拾收拾,把隔壁给你住,这样也照料方便。”

慎楼看着正中央唯一的床榻,本是贺听风的私有物,他明知故问:“师尊,那您在哪里休息?”

“你师尊不用休息。”贺听风挑眉,根本不在意似的,环顾一圈,随手轻点旁边软榻,然后揉上了慎楼的脑袋,“师尊睡那儿,晚上有事叫我就行。”

头顶轻柔地按压离开时,慎楼方才应声,听话地掀开被子,将自己裹进贺听风的床榻。

正如对方所言,贺听风应该很少休息,夜晚大约都是在修炼,最贴身的床榻上几乎没有沾染熟悉的气息。

慎楼睁着眼睛躺在上面,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功留在了无上晴,还能躺在贺听风的床上。

仙君说到做到,阖目居于软榻,周身灵力运转,以便吸收天地灵气。他将自身的防御都减轻很多,应该是出于对慎楼的信任,且如遇危机也便于清醒。

慎楼侧卧在床,单手枕着脑袋,看着贺听风的银发随灵气波动漂浮,任何人都不能轻易靠近,他不自觉抿唇。

偷来的欢喜未尝不可作为欢喜,至少现在,他能够明目张胆地看着贺听风,这个百年间都不曾好好看过的师尊。

有些时候,慎楼也会觉得对方太过狠心。只因自己修炼禁术入魔,与正道相悖,就选择与他恩断义绝。但现在想想,一切确实是他自作自受,十方狱的魔王与无上晴的宫主,本来就是云泥之别。

深夜。

整齐叠好的玄衣被人取下,唯有确信贺听风短时间内不会清醒,慎楼才敢从被褥中钻出来,小心翼翼地披上衣裳。

他还是舍不得将玄衣留下来,或许这是他这辈子最后能收到的、来自贺听风的礼物,无论如何都想将其保留。

自私感作祟,其实慎楼未尝没有动过歪心思,他可以仗着贺听风失忆,堂而皇之地留在无上晴,享受师尊的悉心照料。

但贺听风对他越好,就越让慎楼回忆起这百年间的孤独。与其坐以待毙,最后又经历一次决裂之苦,倒不如他主动远离,去寻找恢复记忆的方法。

万一对方看在他诚恳的份儿上,允诺偶尔的亲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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