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怔神的功夫,陈凤霞那句“你怎么当妈是仇人”责问,就再也没办法出口。
她觉得没亏欠女儿,大概就真是她觉得而已。
“妈妈。”九岁的郑明明又喊了声母亲,小小的脸微微皱成一团,不知道是不满母亲的心神恍惚,还是为她接下来要反映的问题,“弟弟拉粑粑了。”
陈凤霞的五官这才集体恢复功能。她闻到了闷热的屋子里弥漫的臭味。
重生前,她听人说过什么自己的孩子拉粑粑都是香的。她自己也跟女儿信誓旦旦,如果女儿生孩子,她肯定能帮忙带的好好的。
现在,看着趴在席子上浑身粘着黄乎乎臭粑粑的小孩,陈凤霞第一反应就是捂住嘴巴,扭过头,呕!
是的,她知道趴在席子上冲自己傻笑的小胖子是她小儿子郑骁,可她还是恶心的不行。
天底下的粑粑,就没有不臭的。
可就算胃里头翻江倒海,陈凤霞还得捏着鼻子起身。总不能让刚满周岁的儿子就这么趴在粑粑堆里头吧。
还有凉席,得赶紧把席子洗干净,不然一家人晚上连觉都没得睡。
她记得眼下家里头就一大一小两张席子,上头磨出了破洞也不能扔,只能用布缝上。
陈凤霞强忍着将呵呵傻乐的儿子抱下床,转头想进卫生间却猛然想起来这房子哪儿来的卫生间。
连厨房都没一间。
“明明,打盆水过来。”
陈凤霞的话音还没落下,郑明明已经端着调好的温水走到了母亲身旁。熟门熟路地从母亲手上接过弟弟,直接放进了澡盆里。
弟弟说话迟,现在只会哈哈笑。进了水盆,他还以为姐姐在跟他玩,自己泼起水来。
他身上一片黄臭,洗澡水很快被他搅和成了阴沟水。刚满周岁的孩子不知道嫌弃,旁边的亲妈先吃不消了。
陈凤霞赶紧皱着眉头匆匆擦洗儿子,然后将人丢在竹床上,招呼女儿:“看着弟弟。”
至于她自己,还有凉席要处理。
这二十多年,自己的确已经养娇了。尤其是儿女出来挣钱后,她已经很久没经历过这种生活。一时间,陈凤霞都感觉吃不消。
她刚将凉席拿到屋外,丢下那沾了污秽的尿布,里头的小儿子就扯着嗓子开始嚎啕。
郑明明哄不住弟弟,只能喊母亲:“妈,弟弟要吃奶。”
小孩子真是不好带。当初她到底哪儿来的勇气跟女儿说孩子好养的很,养养就大了的?可见真应了那句老话,好了伤疤忘了疼。
现在,她就亲身体验这事儿究竟多头疼了。
好在郑骁从小就是个聪明省心的孩子,一到母亲怀里,他自己就主动找食吃,吧唧吧唧吮吸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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