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上。
我把茄子切开,串上,撒上蒜蓉和调料,一边刷油一边专心致志地等它烤熟,一个人快乐地坐在角落里,完全没理会旁边同学们的交流。
见我一直不吭声,好久不见的初中同学季雨走了过来,把几串烤好的肉放到我面前。
“怎么都不说话啊你?好久没见了,来吃点肉呗。”她递过来一堆肉串,视线不留痕迹地在我的穿着上打量了一番。
因为是挤出时间来参加同学聚会的,所以我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只穿着一套冲锋衣,脚上的运动鞋上还沾着泥。
“你身上这个外套和鞋子,都不便宜吧?”她若有所思地问,“听说你到国外去工作了?”
“别提了。”我难得忙里偷闲,继续烤串,“累死我了,才从欧洲赶回来,都没好好吃一顿。”
实际上,我才从冰岛赶回来。
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公司一直在追捕的异常生物,会是我的初中班主任。
在了解了这个人掀起的风浪后,我接受了公司的任务,在几个国家辗转,还去了一趟北极,好不容易才从一群邪教人员那里拿到了情报,又得到了诸老师召开同学会的消息,赶紧跑了回来。
“你现在的工作是干什么的?”看出我这一身随意的穿着都价值不菲后,她开始打听我的状况。
“没干什么,就是当助理,处理一些突发事件。”我含混地说着,往嘴里塞肉。
“什么事件?说来听听呗。”她装作没看出我的态度,继续追问。
我咽下一大块烤五花肉,正在思考用什么借口打发掉她,学习委员走过来,催我们去参加晚宴。
我来的时间太迟了,大部分同学早就吃过了午餐,在附近聊天、玩乐,只有我和季雨还站在为午餐准备的烤肉架旁。
我叹了一口气,跟着进入了宴会厅。
知道诸老师打算在宴会上催眠所有人后,为了配合公司的收容计划,我决定跟着一起入睡,也好保护一下不小心被拉入梦境中的同学们。
大概是因为跑来跑去的有点累,明明才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在催眠的法术起效的瞬间,我还是十分顺利地睡着了。
【检测到用户处于梦境场中。】
【梦境场强度:一级。】
【扫描锚点……已链接锚点:临时锚点。编号:K-H03。】
【请遵守管理员梦境管理规章制度,在任务结束之前,不得随意抹消、重置梦境。】
和预想中的一样,出现在眼前的是初中校园。
我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站在教学楼下,穿着初中时代的校服,手里提着一本教科书,似乎正坐在花台上复习。
还未来得及打量一番周围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环境,头突然被什么击中了。
小小的,是一枚断裂的粉笔。
我抬起头一看,发现曾一鸣和刘贵趴在教室门口的护栏上,曾一鸣笑嘻嘻地拿着一盒粉笔,又瞄准了我。
我愣了一下,想起他们初中确实干过类似的事,两个人一起拿着粉笔丢我,比赛谁击中的次数多。
现在又遇到这种事,除有些愤怒,我还感到了一丝弱智。
要不然放弃任务让这俩自生自灭吧,我默默地想。反正也死不了。
又一枚粉笔朝我的方向飞来,我随手抓住了它,正想还击,突然听到了两声——不应该出现在校园里的枪响。
“砰”“砰”,连续两声,两人眉头上开出两个血洞,保持着迷茫的表情倒了下去。
我回过头,果不其然看见角鸮站在身后,淡定地收起了手中的枪。
我:“你怎么来了?”
他:“我不放心你——唔,其实主要是想看看我老婆小时候的样子……”
我:“谁是你老婆啊!”
我不由得上下打量着他。
不只是我,角鸮在这个梦境里也变成了十几岁的初中生模样。
他的个子变矮了,面容更加稚嫩,穿着依旧很朴素,和周围的学生没什么差别。
不过可能是因为太熟悉了,比起学生,我感觉这家伙更像电影里那种无害而又阴暗的杀人狂魔……
不,不是像,这家伙刚刚才面不改色地崩了两个人。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楼上那两具尸体,放弃了追究。
反正只是做梦而已。
我没再关心那两人的状态,继续和他交流工作:“班长呢?”
“我们了解了她的家庭状态,和她进行了谈判,她放弃了这个任务。”角鸮说,“她的家人得了重病,公司可以提供最好的治疗方案。”
也就是说,这次见不到她了吗?我心里稍微有些失望。
仿佛听到了我的心声,刚想到这里,班长那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楼梯的拐角处,她看了我们一眼,径自走了过来。
“楼上的骚乱是你们干的吗?”她问。
“我看他们不顺眼。”角鸮说,“你怎么来了?”
“我不太放心。”她说着,看向我。
角鸮看了她一眼,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好、好久不见啊。”我只好主动打破了沉默,有些紧张地说,“谢谢你这次的配合,这是角鸮,我的男朋友。
“角鸮?”班长有些困惑,“他的名字不是叫秦十恶吗?之前给我的身份证上写的。”
我:“……”
这家伙又拿假证出来忽悠人了!而且这次还用了这么诡异的名字!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作为基因改造人,角鸮是没有名字的,代表他身份的只有一串长长的编号。
一般来说,正式成为员工之后,他们会给自己起一个固定的名字,但角鸮没有这么做,而是心血来潮就给自己起新名字,折腾了不知多少次人事部门。
为了更好地融入我的生活环境,来到地球之后,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渠道,给自己办了一大堆证件,每一个上面的信息都不一样,甚至还有女性。
“这是工作需要,不重要。”角鸮面不改色地说,“既然你来了,那这里的安全暂时就交给你吧,等外面处理完了,我会通知你的。”
班长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记得加钱。”
我:“……”
角鸮牵着我的手,拉着我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去哪?”我问。
“没见过这个年龄的你,想和你聊聊。”他说,“刚刚那两个男生,就是以前欺负你的人吗?”
我回忆起高中时这俩被我揍得满地乱爬的样子,毫无心理阴影地点了点头。
角鸮沉思着没有说话。
我忍不住提醒道:“杀人犯法。”
“不犯法的方式有很多。”他不为所动,看起来还是有些生气。
“不说我了。”我只好转移话题,“说说你吧。”
“我?”他侧过头来看我,脑袋微微一偏,困惑的样子看起来竟然有了几分可爱。
“对啊。”我说,“我也没见过小时候的你,你以前在公司里是怎么生活的?”
“没什么可说的。”他回忆道,“和你们在学校里差不多,就是上课、训练、做题,然后被安排去做人体实验——”
……最后一项明显不对劲吧喂!哪里的校园生活有这一项啊!
没有在意我充满吐槽欲望的表情,角鸮继续回忆着往事,说着说着,语气多了一丝忧伤。
“我养过一只猫头鹰,两只兔子,两只小鸡,一只蜘蛛……然后它们都死了。”
我:“……”
完全不想知道是怎么死的呢呵呵。
说着,他又顺手拿过了我手上的教科书,很好奇地翻了翻,怀念道:“这是我六岁时学的内容——那时候我的猫头鹰还在……”
我不想理他了。
走着走着,我们到了小卖部前。
我凑近一看,发现这一片的梦境也是完整的——看来所有同学都对这家唯一的零售店念念不忘。
我买了几袋零食,塞给角鸮,和他一起吃了起来。
梦中的阳光洒落在肩膀,我和他坐在运动场的看台上,看着远处的学生跑来跑去地踢球,又侧过头看角鸮。
他正在端详零食的配料表,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用一种仿佛在试药一般的姿势往嘴里塞,仔细研究着味道。
很奇妙,有一种这个人正在参与我的过去的感觉。
“要是中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你……”我开始想象这个场景,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太妙,感觉自己会步那些小动物的后尘……
“算了,还是不要早点认识你比较好。”我及时地打住了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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